我就是那個書童,我本是孟公子的書童,只因早年往來于孟公子及羅姐姐間送信傳情,便兩者皆熟識。孟公子要進洛陽時也領我隨同,后來有因我熟識羅姐姐,便有遣我送來手書一份。于是,便又陪同在羅姐姐的身邊,途中因兵災岔道而誤入廬江。及至廬江,看此地也較為安寧,加之盤纏也所剩無幾,隨即安穩了下來,先謀生積蓄,再圖北上。
我叫羅春,春字是孟公子取的,說他見我是在春天,便取春為名。我是被賣到秦地的,公子說他見我時,看的出饑腸轆轆,卻眼眸明亮,遂即起心收我做了書童。我左胸有粒痣,公子說我胸有大志。
其實,孟公子才是真的胸有大志,他先被察舉為孝廉,后如復試,心存宦達,所以才去了洛陽。到了洛陽復試,卻被告知須投拜舉薦書,后又無奈答應一門親事,迎娶權貴惡女,這才站穩腳跟,謀得一官半職,以期將來出人頭地。可就是苦了孟公子與羅姐姐的兩情戚戚。
羅姐姐,是羅姐姐喚我這么叫她的,她本名為秦羅敷,不知為何卻要我喚作羅姐姐,她便叫了我羅春。這都是發生在春天的故事,而今又到了一年春天,歲月匆匆。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多少也沖淡著羅姐姐的神傷,看著她日日以淚洗面的模樣,我也近似刀絞蟻噬般心疼。有時候我也想,我從洛陽回鄉的歸途上怎不見刀兵,怎不見我夭折于半途,眼見這孟公子的種種,明知道呈上手書羅姐姐會傷心,可我竟是又一次傳信成功。看著羅姐姐傷心悲泣,我卻只能說,公子很忙,真的很忙脫不開身,真的……
就像此時,看著羅姐姐一絲不茍的梳妝,那么認真那么哀傷,我卻無能為力,怎不讓人沮喪。我只能默默的呈上一碗粥,給羅姐姐補補身子,切莫讓再度憔悴下去。
羅姐姐追尋孟公子的念頭一直未滅,不知要追尋個什么結果,日日歌聲像是思念,又像是催眠,以期堅持這行徑或是以期最后的幸福。她本在家就喜好蠶桑,到了此間,便以此為業,供養這我們的生活及北上的盤纏。她相信早晚能到洛陽的,一個三年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