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山,山名,位于上海市松江區,分東佘山跟西佘山,海拔接近100米,是大上海的后花園。
佘山是上海著名市郊風景區,現建有佘山國家森林公園,山上有著名的天主教朝圣地——佘山圣母大教堂,道教朝圣地——東岳行宮和朝真道院。還有秀道者塔,佘山地震基準臺,佘山月湖和佘山天文臺。
自小在淮北平原長大的我,看慣了四季的分明:春之萬物萌生,夏之濃蔭蔽空,秋之草木零落,冬之漫天雪景。所以,初來上海的那幾年,我是頗不習慣的,望著大廈旁、道路上、公園里四季蒼翠的樹木,望著繁忙的都市日復一日地高速運轉,我在簽名里悻悻地寫下:討厭一年四季常青的樹,一點輪回的喜悅都沒有。難怪郁達夫要不遠千里地去飽嘗故都的秋。他說江南的秋,“草木凋得慢,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淡,并且又時常多雨而少風?!?br>
佘山是上海之巔,也是有名的風景旅游區,這里有高低起伏的廣闊草地、有錯落有致的繁多林木,有艷絕四季的奇花異香。
我發覺,這秋分明是有韻味的。佘山的秋的確不如北方西風掃落葉般來得轟轟烈烈,它來得很輕、很靜,猶如一盞茗茶,需要細細品味,慢慢鑒賞;它款款而來,悠然而去,仿若一位柔美淡雅的女子,雖不能一眼攝人心魄,卻越看越出塵脫俗,令人雋永難忘。
立秋后的確下了很多場雨。我向來是不喜雨的,望著鐵青色的天和連綿不絕的雨,心里有說不出的沉悶之感,可這秋雨卻是下得婉轉而又富有韻律的,每下一場,這風就涼了幾分,蟬鳴就減了幾聲,陽光就淡了幾縷?!肮裁咭霍绰犌镉?,小簟輕衾各自寒。”是否有這樣一個清寂的夜晚,躺在床上雙眼微闔,聽著窗外的雨,如一汪清泉從天幕飄然而下,流過屋頂,滑過樹枝,滲入草叢。煩悶全無,雜念全消,這雨如人的歌喉,抑揚頓挫又柔情百轉,滴滴都落到人心里去。
每到夜晚可就不得不提這酣唱的蟲鳴了。夜幕四合,月色如水,只聽窗下的草叢里,先是寥落的一兩聲,繼而唧唧的三五群,纖細的、暗啞的、隱約的、低訴的、輕靈的,深深淺淺地伴著微涼的風從窗子里送進來,此起彼伏,如鈴音般悅耳,如琴弦般幽婉。人聲、車聲、犬吠聲俱息,只有一輪圓月,映著稀薄的云層,小區內只剩幾點暗淡的路燈,沒有光暈似的,朦朧地亮著,樹影也糊成一片看不分明,只有這遠遠近近的跫音,鮮活地如散落一河的星光,不知疲倦地夜夜唱著秋日的贊歌?!锫曇话朐谙x鳴’,如果沒有這些夜晚的精靈,這秋該是多么寂寥啊。
走出門去,更是能感受到無限秋意的。“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惫肺舶筒莸椭^,上面綴滿了草籽,迎著光,暖融融,隨意扯上幾根,“還記得童年時的小兔子嗎?”兩根并在一起做兔耳朵,余下的依次纏繞,可不就是一只綠瑩瑩的小兔子嘛!茼麻又開出了五瓣的黃色小花,小時候常常把花骨朵摘下來,粘在額頭和耳垂上,葉子用來包鳳仙花染的指甲,枝干可以用來做麻繩,可謂是物盡其用。在異鄉看到這些,竟猶如故人般親切。蒲葦生得高高大大,細密狹長的葉叢上閃著一束束銀白的光?!笆侨哲饺鼗?,不如秋草色?!睋焐蠋字л恫莶逶诨蜩F器、或陶瓷、或玻璃的瓶子里,秋色便在居室里彌漫開來。
沿著河岸緩緩而行,你會看到那荷分明瘦了,泱泱綠波中只見著或嫩黃、或粉紅、或白玉似的殘朵,那荷葉的綠意也漸漸消減了,染上了一圈枯色,只有蓮蓬鼓鼓的,支著頭望著,像淘氣的孩子的臉。那河提上楊柳的枝條險些要把路面蓋住,一陣風過,卷起一地細細索索的落葉,從路的一側向前延展,像鑲著一條金色的綢線。河水更清了,云也薄如蟬翼了,無花果串滿了枝頭,柿子樹又結出了累累碩果。再過些時日,滿城桂子盛放,疑似月中來,天外云飄香。銀杏樹落下一地的金黃,仰頭望一抹斜陽,“姿如鳳舞云千宵,氣如龍蟠棲巖谷?!边@佘山的秋,哪里又能一次嘗得透?
佘山的秋少了一份萬物凋零的悲愴,更多了幾分清雅、閑適與從容。四季輪回,物換星移,如果我們能夠像領略四季一樣,也能讓自己的每個時段都充盈、篤定,在適當的年紀做恰當的事,不念過往,不畏前程,那么人生,又何嘗會虛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