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夏的太陽稍顯炙熱,透過斑駁的玻璃窗暖暖地打在林佳音身上,她側頭看著車窗外熟悉的景物緩慢后退,感覺40邁的鄉村小巴士像風一樣在小村道路上疾馳。
轉過頭看一眼坐在身側的張子豪,心中頓感五味雜陳,她心里清楚明白地知道不該和他有更多交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送他的心思。
不得不說,他是一個非常棒的男生,對自己也是真心地好,這些都可以從他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中看出來,可是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現在都已長大,而且他都已經結婚了。
雖然因為曾經的誓言他一直不曾放棄對自己的關心,可他們心里都明白那份萌動的心情早已不在,如果非要說出點什么感情的話,兄妹之間的情誼或許更合適。
其實林佳音很想知道他在國外過得好不好,可是他過得好不好自己都幫不上忙,也沒法幫忙,除了偶爾互寄明信片或者是節日短信來表達祝福和鼓勵,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途徑可以幫得到他。
今天他就要回到巴黎去上課了,真心希望他能在那邊過得好一點,不會受到任何委屈,也希望他能放下自己,放下過往,和現在的妻子好好地生活。
2.
從鄉村小巴士轉車到機場大巴,他們一路疾駛,等趕到機場的時候離登機還有兩個小時。
在機場前的寬大廣場上,林佳音背著粉色的小熊包和他并肩走著。陽光很暖,速度很慢,像是默契地進行著一種離別儀式,只等安靜的走完,然后說一聲,“再見!”
“以后有什么打算?”不知道什么時候張子豪已經停了下來,認真地看著她。
“我啊?嗯...可能還是會回拉薩做義工吧!我很喜歡這個自由的工作,平常一點都不忙,我可以有很多時間去認識有意思的人、聽很多有趣的故事,這樣我就有更多素材可以寫!對了,我以后打算當個作家,你看怎么樣?”
“作家?挺好的!這不是你小時候的夢想嗎?”
“對呀對呀!我還想找一個開滿鮮花的地方建一家時光客棧,迎接世界各地的朋友,聽他們的故事。沒事的時候養養花、種種草,順便寫幾本書!沒準一不小心就能成為很厲害的人呢!”
聽著林佳音這些小美好,陽光下的張子豪寵溺地伸出手,不得不說林佳音在開心的時候依然是很可愛的,就像小時候一樣惹人喜歡,只是這么可愛的一個人兒在經歷了分手之后變得那么讓人心疼。雖然在他面前大部分時候表現的都很開心,可是她的情緒怎么能瞞過和她一起長大的張子豪呢。
“怎么?你不信嗎?我連客棧名字都想好了!真的!”林佳音看著張子豪遲疑的反應和停在半空的手,直接走過去抓了過來,像小時候一樣將心中重要的東西寫在他的手心,再握緊。
初夏的微風是陽光里的催情天使,輕輕吹著林佳音散開的烏黑發絲,淡淡的香味彌漫到張子豪鼻前,引得他內心一陣騷動,頓時臉紅心跳。如果當初自己再勇敢一點,如果她沒有遇到那個人渣,也許她已經成為了自己的妻子。
3.
站在候機大廳的玻璃窗前,看著不斷起起落落的飛機,那樣子像極了他們的命運。在人生的道路上都有各自的航線,盡管有時候停在一個避風的港灣,可最近的距離都不能讓他們有任何親密的接觸,更不要說大部分時候都是忙碌在路上的,甚至交集都難以維系。
“你有空的時候可以來巴黎!”
“什么?”正在發呆的林佳音轉過頭。
“沒事,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恩,會的,你也是!離家那么遠,一定不要苦了自己,否則會想家的!”
張子豪看著林佳音一臉認真的樣子,用力地點點頭。回想起以前只要想就可以去找她的日子,如今再也沒有辦法實現,甚至于想要邀請她去巴黎玩都顯得畏畏縮縮、考慮頗多,真怕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子豪,她怎么樣?對你好嗎?”
“她?”張子豪想了一下,他知道林佳音問的是自己的妻子,不可否認,他與妻子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特別好的,只是出國的這一年多里,妻子發生了很多變化,有點讓人捉摸不透。雖然非常擔心,但是在幾次詢問無果之后他就沒再深究,畢竟夫妻之間也是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的。愛是自由,不是束縛。這道理他懂!
“她挺好的!對我也很好。”張子豪想了一下又補充一句,“像當初她追我時那樣好!”
“那就好!到時候有寶寶了,可一定要讓他認我這個姑姑啊!”林佳音說著在張子豪胸口輕捶了一下。
“這么想當姑姑嗎?還早著呢!”張子豪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有些發苦,不是因為他和林佳音沒有在一起,而是因為他和妻子之間肯定有人有問題。
“沒,沒...”林佳音像是發現了什么,隨即終止了這個話題。“我會去看你的!”
“看我?”張子豪以為自己聽錯了,認真地看著她再次重復到,“你要來巴黎看我?”
“恩!”
林佳音回答的聲音很微弱,可這聲音在張子豪聽來像是在心中重復了無數遍那樣清晰。
同時也是心中一喜,感覺他們的關系還可以回到從前。要知道雖然戀人是沒有可能的,但他曾一直都像對親妹妹那樣待她,這是他的承諾,也是為了彌補那段自己不辭而別的時光。
如果能讓她回到從前的開心快樂,他都愿意嘗試!
4.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XXX航班開始登機...”
“我要走了,你照顧好自己!記得給我寫明信片!”張子豪看著燦爛的林佳音,仿佛那個女孩又回來了,他是真心希望她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畢竟從小到大她一個人背負了太多,真怕她會想不開。
“知道啦!你快走吧,別誤了登機!我可不會再送你了!”林佳音看著不斷回頭的張子豪,臉上一直掛著調皮的微笑,她知道只能用這種方式才能讓他安心地離開。
林佳音站在偌大的候機廳里,看著張子豪的身影逐漸消失,仿佛這來來往往的人群也跟著蒸發了一樣,只剩下孤獨的自己在風雨中飄搖無所依,張子豪的離開是奪走了她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從此又要一個人孤軍奮戰。
也許正是如此,時間才賦予每個人在困境中活下去的孤勇,不管你有多迷茫、有多孤獨、有多痛心疾首,它都會讓你一一挨過去,傷口慢慢愈合結痂,最終變成一個更強大的自己,從此再沒有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