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從哪里來?
我將會到何處去?
【一】
回顧過往,一直到是看慣了的風景,走慣了的路。
想要改變。
想出去看看,出去走走。也許,還能找到什么自己不曾擁有的東西。
以前,在一本雜志上看到了大理天山洱海的美麗風光,心就不知不覺為之傾倒,反正早晚都是要去的,為什么現在不走?
下定決心后,在網上查找了相關資料后,帶上了為數不多的存款,收拾好了行李,我獨自一人坐上了前往大理的火車。
【二】
車窗外下著小雨,天空陰沉沉的。一路上,我什么都沒做,只是靠著車窗,呆呆地看著車窗外轉身即逝的風景。
——心亂。
大概是第一次獨自一人離家旅行吧的緣故吧。火車開動的一瞬間,我的心就不安起來了。
看著熟悉的風景漸漸的逝去,陌生的事情不斷涌現,聽著火車上的人用陌生的口音說著話,我竟感到鼻腔一酸,眼淚都差點流下來了。
就這樣,看著窗外不斷被雨水打散的雨滴,聽著從ipod里播放出來的久石讓的《天空之城》,我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
【三】
火車上傳來了鐘表的報時聲,我想我大概是醒過來了。
火車速度越來越慢,而站臺就在前方。此時,手表上的時針與分針相互重合,正好停在這午后時分。
拿起行李,我走下了火車。
——走吧,我的行程開始了。
大理這座城市和我想象中的還真有點不同,這里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樣古風古味。
躋身大理古城的街頭,放眼望去,盡是賣小商品的店鋪,說實話真的感受不到大理古城特有的美麗。
不過還好,我此行的目的并非古城而是環洱海騎行。
在附近的商鋪中買好了地圖,我一路打聽終于找到了出租自行車的店鋪。精挑細選租到一輛還算湊合的二手山地車,我終于上路了。
【四】
“我要攢錢買一部車,一直開下去,直到沒有地方可以去。”這是電影《藍莓之夜》中的一句臺詞。不知為何,現在的我突然想起了它。
一人一車,從紐約出發,經過孟菲斯,拉斯維加斯,內華達……
在漫長的旅途中,邂逅了各種各樣的人,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最后踏上傳奇的66號公路,到達加州的洛杉磯。
電影中的情節在我的腦海里回放。
雖然我現在買不起汽車,也不能走遍全世界,不過租車騎行大理總是可以的吧。
沿著古城南門騎行,我上了高速公路。
騎行在大理路上,左邊是連綿不絕的蒼山,路兩旁是綠油油的田野。由于剛剛下過雨,公路上濕漉漉的,風一吹,便帶來了陣陣雨后的清香。
大理的天空湛藍、透亮,就像是被人用清水洗過的藍寶石一樣,藍得快要流出汁來。
清新的風卷走天空中的云,皎潔的天邊,只有幾抹淡淡的輕云貼在上面,遠遠看去,那美麗的天空猶如一個穿著藍色夏裝卻系著一段輕柔的白紗巾的少女。
那深邃的藍,吸引著我,令我癡迷,令我陶醉……這絕對是平時自己無法見到的風景。
隨身聽里播放起了《stephanie says》,伴隨著輕快的節奏,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騎行的速度。
【五】
那天,我終于在天黑之前到達了雙廊。
夜宿雙廊是我的既定計劃。行動之前,我一眼就看上個了這個海天相依的地方。雜志上雙廊那令人神往的景色,使我魂牽夢繞。
在雙廊幽深的巷子里騎了很久,走了不少彎路,終于美麗的洱海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那干凈透明的海面宛如碧澄澄的藍天,溫柔的海風迎面拂來,海邊的小樹隨風搖曳。天與海在連在一起的那壯美景象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人在畫中。
怪不得有人說:“大理風光在蒼洱,蒼洱風光在雙廊。”雙廊——真不愧是蒼洱風光第一鎮。
推著自行車,我叩響了一家客棧的門。店家是個很熱心的人,見到我的第一眼就投來了親切的微笑。將我領到客棧內后馬上為我倒了一杯熱茶水。
客棧不大,卻很溫馨,價格也很實在。
我選了一間靠海的房間后,放下了背包,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
今天一整天都忙著趕路,我除了背包里背著的食物和礦泉水外幾乎什么也沒吃。
晚飯時,在店家熱情的招待下我品嘗了一頓地道的大理風味的晚餐。
茶余飯后,打開面朝大海的窗戶,涼爽的海風親撫著我的肌膚。
躺在客棧的床上,在淡黃色的燈光下閱讀是再愜意不過的事情了。
或許是因為聽著窗外傳來的海的聲音,亦或許是因為我太累了的緣故。那天晚上我睡的很舒服。
現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議啊,我還是第一次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下睡得如此舒服。
【六】
第二天,為了看日出我早早地就起來了。
暮光之下的洱海也別有一番風韻。
清晨的海邊有些微涼,隨著氣溫的回升,海面上蒸騰起陣陣霧氣。在朝霞的映襯下,洱海美得令人窒息,美得讓人誤以為這里就是仙境。
不,如果說人世間真有仙境存在的話,一定就是這個樣子吧。
這么一想,免不得讓人有些嫉妒起在這里經營客棧的店家。每天都能見到如此美妙的景色,多讓人羨慕。
吃完早餐后,我離開了客棧,再次踏上了路途。
雙廊距離我出發的地點約有五十公里。全程一百二十五公里的路程,現在也不過才剛剛三分之一的路程。
耳機里播放器起了大無限樂團的《樂園》,我久違地全力蹬起了腳踏板……
然而意外就發生在這之后不久,騎行在沿海公路公路上,踏板不知為何越來越重,蹬起來越來越費力。
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急忙停下車來查看。
果然,事情如我所料,是爆胎。大概是被碎石戳破了吧,后輪已經癟了。
這可該怎么辦呢?我犯了難。
這里是田間公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更何況我也沒有帶胎皮和打氣筒。沒辦法,我只好推著自行車開始徒步向著下一個目的地走去。
騎著自行車時完全沒有感覺到熱,可停下來后一陣熱氣就席卷而來。
我慶幸這里是海邊。當我走不動時可以坐到海邊,將疲憊的雙腿浸在涼爽的洱海中。
就這樣,走了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我終于來到了下一個小鎮。
原以為我會就這樣找到一家修車鋪,修好自行車重新踏上旅途途,可是老天爺還是和我開了個大玩笑。
剛剛走進小鎮,一顆豆大的雨點便打在了我的額頭上,天空陰沉沉的,馬上就要下大雨了……
騎行的第二天,麻煩接踵而至。沒辦法,怨不了天也怨不了人,既然是自己選的路,就算是跪著也要走完。
我推著自行車在雨中的小鎮里奔跑著……
【七】
那之后,大雨傾盆而下。
我那小小的決心也隨著大雨的沖刷,不知被漂到何處去了。
將自行車停在一家酒吧門前,我想要在酒吧的屋檐下躲躲雨。
這時,酒吧的門冷不防地被打開了。
頭上戴著頭巾的男青年熱心地邀請我進來避雨。
我身上的衣服被淋得濕漉漉的,冷風一吹渾身上下就陣陣發抖,這種狀況下我也沒有推辭,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酒吧一直是一個被大人們貼上了禁止標簽的地方。
在我的記憶里,酒吧大多都是閃著詭異的激光燈,充斥著嘈雜的金屬樂聲和成年人們的煙味的地方,不過這里卻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酒吧里的客人很少。除了我和戴著頭巾貌似是店主的青年人外,酒吧里就只有一個抱著木吉他正在彈奏的女生。
我在酒吧柜臺前的高臺上坐下,點了一杯鮮榨橙汁。男青年端上橙汁時,順便給渾身濕透的我遞來了一條毛巾。現在想想,當時真是太感謝他了。
端起玻璃杯的一瞬間,抱著吉他的女生突然開始了彈奏。是一首節奏很優美的中文歌曲。我聽過的中文歌不多,不過這一首我卻知道,是蘇打綠的《小情歌》。
棕色的木質地板、黑色的座椅、貼滿客人照片的壁墻……
伴隨著舒緩的吉他曲,旅途前還有旅途中,我的所見所聞全都融化在這一杯酸酸甜甜的橙汁里……
那一刻,我好像突然間明白了酒吧的魅力。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
然后,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就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真的就那么忘記了,原本竭盡全力想要尋找的東西真的就那么找到了。
愛上一座城,就像愛上一個人。
有時候不需要什么理由。沒有前因,更沒有后果。
愛了,也就罷了。
也許,從這一刻開始我就應該相信。
相信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座城市——
無可救藥地……
【八】
杰克·凱魯亞克在代表作《在路上》中寫道:“有一輛車就能走遍全世界,這條路最終能通往全世界。”
人生的旅途究竟有沒有終點站呢?
如果有的話,我寧愿那是在我的夢里。
這樣,等到夢醒時分,我就可以重新背起背包,繼續踏上旅程。
即使是沒有終點的旅途,我也希望它能停留,停留在我最美好的愿望實現的那一刻,讓我細細回味,慢慢品味,漸漸體會……
不管是怎樣的旅途,也終究會迎來結束的那一刻。我的環洱海騎行也迎來了結束的一天。
告別大理的那天,我站在火車站的站臺上最后看了一眼這座充滿魅力的城市,最后呼吸了一次這里的空氣。不知從何時起,那股縈繞在我心中的苦澀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這一生總是在尋尋覓覓,忙忙碌碌,不知不覺自己的心靈已經變得疲累不堪。為了適應這種疲憊,心靈做起了偽裝,戴上了假面。然后,心靈背叛了人,向生活妥協了。
而在這里,你可以不用考慮那么多事情。這里沒有考試、沒有題海、沒有工作、沒有煩惱……在這里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僅僅是隨著腳下蜿蜒曲折的路一路前行就好。
騎行洱海,頭上是湛藍的天空遠景、兩側是壯美的田野風光、而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洱海。自行車徜徉在蜿蜒的公路上,闖入視線的只有不斷變化的風景,傳入耳邊的只有風的喃喃細語……
這沒有目的地的旅行,需要在意的只是沿途的風景而已。
那些遺失了快樂的人,那些丟失了青春的人,那些在生活中尋尋覓覓最終喪失了本心的人……他們能否在夏花盛開之時重現歡顏?能否在秋葉凋落之前重拾記憶?
假如你和我一樣,迷茫過,厭倦過,遺失過。
不妨也來一次這心靈的旅行吧。
【九】
這短短數天的旅行我是不會忘記的。我會記得旅途中所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還有聽過的歌曲。我還會記得,當年寫著這樣的文字的自己。
我時常會問自己:
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我還能是現在的我嗎?
那時的我是誰?身處何方?又要到何處去呢?
但這些問題現在的我并不知道。
我向天空伸出手,陽光從我的指間穿過,照在我的臉上,暖暖的。
現在的我毫無疑問就在這里。
未來會是什么樣子,我們誰都無法掌握。
正因為如此,未知的旅途才會讓人感到憧憬,難道不是嗎?
“今后的路,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
我喃喃細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