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像過生日這種事,以前小的時候愿意告訴同學朋友,我過生日啦啊,意思是告訴她們,送個禮物吧,我期待著呢。也愿意請到家里,列個菜單,父母寵著給做一桌子好菜,大家借著這個生日一起吃好的,開心慶祝。

越是長大,越不愿張揚,像‘來來來,什么日子是我生日,一塊出去吃飯吧’這種話,就越是說不出來。說出來也許讓人有些為難,別人要看著彼此的人際選擇給不給你這個面子,送不送合適的禮物。不主動說,別人問起,也含含糊糊,打諢過去,想著到了日子,也就可以這樣略過了。

對家人,也不愿讓他們再操累,畢竟我這個不肖子孫也沒記住過父母的生日,想起來慚愧,覺得也不值得再去過,只是一個日子罷了,別人記住了,是自己的榮幸,說句生日快樂也額外開心。

所以到了生日,就躲在外面不回家,希望別人都記不住才好。而偏偏這回,躲著躲著,卻收獲了更多。

因為工作原因,平時辦個什么事,動不動就要身份證號,次數多了,一不小心就讓朋友發現了。

她是平日里看起來嘻嘻哈哈的一個人,也從未真正向別人談起過心里的事,留給大家看的,是無堅不摧的模樣,把柔軟和脆弱都留給夜里的枕頭。我看到她優秀的樣子,卻覺得她xx的現在,是過去的背負造就的,只不過把那些過往放在心里,她都懂,都能挺過去。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記著日子,到了當天,忽然一個蛋糕放在面前,一句生日快樂,讓人感動的不行。

第二天就要離別,于是兩個人晚上約著吃那家好吃的燒烤。說實話我對這個朋友并不是很了解,她與其他人的距離控制的很好,辦事利索靠譜,表面上開玩笑能笑的很開心,看起來關系熟悉,但感情上卻探不深。

打車去的路上,兩雙眼睛像兩缸子水,復雜的情緒在其中翻攪,溢出。復雜,我想不到有人會送出驚喜,更沒想到她是送出驚喜的那個人。

到了地方,趁著離別,點完菜還要了兩瓶酒。這是她第一次向我談起過去,第一次她主動愿意。我的內心一下被信任和喜悅充滿,我對她來說是不同的,是有些地方和她相似的,她第一次注意到我是什么樣子的,她的經歷,她曾經的得到和失去,她打開了門,把內心放開,說了一個字,看。

我聽著她訴說,兩個人眼里都滿含淚水,她了解我,告訴我值得期待,我理解她的無處訴說,我為過去的愚莽道歉,為能成為她的宣泄而感動。從開始熟悉算起來,僅僅認識了一兩個月的人,也可以帶來情感的充實和富足,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訴說中我們是真正了解與理解的,是真正放心的,沒有安慰的話語,因為知道過去的事情已經被接受和消化,放得下與放不下的都在著眼未來,在向前走著,也在承受,知道即便痛苦也承受的住。

可我理解卻沒有辦法給一個肩膀和擁抱,我還在冷靜的克制,多想要馬上成熟起來,想要知道在這樣的情景下該怎么才能給她最好的回應。

她開了門,我卻不敢進去。怕辜負,怕沒能力,知道難得,想要這件事情能更好,讓她和一個更好的我做朋友。像我這樣敏感又患得患失的人,萬不能容這件值得珍惜的事缺角,哪怕只是維持現狀,邁不得這一步。

飯盡,車上還是靜,大家在和自己的情緒相處,和明天的離別商酌。

從沒想過我會得到更多,而這一天是有更多意義的一天,這個晚上,得到了最入心的生日祝福。不再許我要成為世界第一大富婆這種愿望,而希望身邊的人都安康,憂愁的事能夠解決。以后好好掙錢,和家人朋友好好過生日。

人生還長,變數也多,我們還要再見,愿在不見的日子里,各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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