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
我突然開始羨慕一些人,羨慕那些一輩子沒有走出過一個小城的人。
她們的一生都在一座小城。生在小城,長在小城,小城就是兒時的全部回憶。大了就嫁在小城不遠的另一處,不管有事沒事,得了閑想回家就回了。
小城里的人,操著大家都熟悉的鄉音,偶爾有個外城嫁過來或者來小城工作的人,她們帶著不一樣的口音,聽著新鮮,心里可以樂呵好久。小城的人也親近,婚喪嫁娶,你來我往,大家也相互幫忙,眾多親戚朋友聚在一起共同為一件大家都很重視的事情努力,氣氛和諧融洽。隔壁劉大娘家娶兒媳婦,李大姐悄悄把大娘拉到一旁輕輕的耳語:“你們家的這個沒擺放對,應該……這樣才好”。“喔喔,好好好,馬上重新擺。我嫁過來過后也沒操辦過,您幫忙再看看,免得壞了規矩”。
可是,小城的人也有小城人的計較。她們經常會為了一點小事爭吵,大有要爭個你死我活的架勢。可通常,吵著吵著,大家就互相明了對方的意思,其實也就是小誤會,相逢一笑泯恩仇。當然,也有那種吵的不可開交,互相罵的,還甚至交惡到老死不相往來,一輩子記恨。這種情況的大多數結局是,老了也就看淡了,要么不在意了但誰也不先低頭,要么也是突然的相逢邂逅釋然了開懷了。
我就是從這樣一座小城出來的。
從前以為走出了小城,外面有更廣闊的世界在等著我。后來才明白,那時急于擺脫的小城回不去了,即便回去了,也不是原來的樣子。小城依舊,小城的人依舊,卻再也沒了從前的那番景致。
總會有那么一座小城,不動聲色,靜靜地矗立在哪里,或者說是守護在那里,不管什么時候我一回頭,它就在那里。它是我遠行的起點,也是我在外漂泊流浪中思念的溫暖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