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是《盜夢空間》的導演克里斯托弗·諾蘭拍攝的一部低成本懸疑電影。由于影片采用雙線交織式敘述,彩色部分又是倒序的,使得情節懸念跌生,很難理解。也因此,《記憶碎片》被冠以高智商電影,許多人正著看完倒著看,反反復復終于理清了劇情。
一個好的導演首先是一個很會講故事的人,諾蘭既是如此。好的導演的目的不僅僅是講一個吸引人的故事,還在于引領觀眾發掘故事之上人性的光輝,存在的價值。影片中男主角竟分不清是在追別人還是被別人追、生活在人人都不可相信的世界、以及他呼喊出“我想要回屬于我的生活”時,影片傳達的孤獨與無奈不值得我們反復體會嗎?導演將故事說的這么復雜,為了吸引觀者體會人性的問題。當然對人性的理解需要對劇情的理解,但也不能本末倒置。我只看了兩遍,沒有能力劇透,也無法分析深刻的人性,只嘗試從這個極端的例子來了解記憶。
男主角由于腦部受傷患了一種奇怪的病——不能形成新的記憶。電影中是“I don't have short-term memory . ”這個說法是欠妥的。人的記憶可分為三種:短期記憶、工作記憶、長期記憶。短期記憶又稱感覺記憶,只是保存感覺信息;感覺記憶只有一小部分進入工作記憶中被意識處理,工作記憶的信息經過編碼可以進入長期記憶,所謂長期記憶是儲存所有關于世界知識的記憶。主角的病不是沒有短期記憶,而是工作記憶不能進入長期記憶。因此主角可以分析(工作記憶),有感覺(短期記憶),卻無法形成新的長期記憶。
當然這是很極端的例子,許多人可能會說,這與我何干?這例子的確很不常見,但透過極端情況往往更能發現問題。這也是為什么心理學家們總是研究一些很駭人的極端情況了,如腦裂人,精神障礙的人……
影片中主角有這樣一段獨白:我們是誰,我們在做什么,我們生活下去的意義是什么,這一切都得由我們的記憶來告訴我們。我們的世界,是不是沒有記憶就消失不見,我們是不是在為記憶而活?這段話發人深省。記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我們是誰。
影片還說明了記憶的特點:記憶并不是對事實的準確記錄,而是解釋。這也揭示了我們的記憶并不準確,我們總是記得自己愿意記起的事情。主角不愿記起為妻子注射過多胰島素導致妻死亡的事實,編造了Sammy的故事;村上春樹的小說《且聽風吟》中女子對“我說”,奇怪,完全記不得他(可能指她打掉的孩子的父親)的模樣了。記憶很多時候在幫我們掩蓋事實,為了我們好好活著。
村上春樹是一個對記憶很著迷的作家。從他的很多小說可以看出。他的代表性作品《挪威的森林》就是以回憶的形式寫就。他小說中經常出現一個法學詞de ja vu(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即我們總是感覺正經歷的事仿佛先前發生過。相信很多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也的確是奇妙的感覺。為什么呢?一種解釋認為我們將當下的經歷輸入工作記憶時,大腦在我們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為這一經歷貼上了錯誤的時間標簽。究竟是不是這樣呢?不知道。記憶的確令人著迷。
201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