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住院一星期了,每天上午好好的,下午總是有一小段時間迷糊,而且每天都是那個時間。我打電話回老家問舅母,舅母說,是媽媽來找我爸了。(清明老爸在后老伴那,沒有回來掃墓)
按照老家的風俗,天黑時,我找了個十字路口,朝西南方向留個小口劃了個圈,將燒紙放在圈里點燃,燒盡。
火苗中,我又想起了老家。
我小時候住的老屋還在,房前屋后的果樹早已被砍掉。房頂由最初的小葉張草鋪成的草蓋變成了彩鋼瓦。小時候圍成菜園的木頭籬笆也變成了統(tǒng)一的彩鋼瓦。記憶中的柴禾垛也不見了蹤影。村子里的主要街道修成了水泥路,安上了路燈。村子變得整齊單一。
平日里,村子里老人最多。年輕一代大多在城里買了樓房,帶著孩子在那里居住。只有農(nóng)忙時節(jié),他們才會回來小住。沒有了孩子們的嬉鬧,村子安靜了許多。
令人欣慰的是見證著村子里的熱鬧、安靜的老井還在。那時村里沒有自來水,家家戶戶都喝自己打的井里的井水,井有的打在院子里,有的則在廚房里。
小時候,壓井水也成了孩子們的游戲。稍大點孩子先把帶井抽子的井把放到井頭里,小點的孩子從缸里舀了瓢水,倒在井抽子上,大點的孩子使勁地上下壓動井把,利用壓強將地下的水壓上來。
夏天,當井水順著彎彎的井嘴流淌出來時,旁邊站著的孩子會把井嘴掰過去對著自己的小嘴,咕咚咕咚灌他一肚子甘甜的井水。喝完,用手背擦擦嘴,連呼過癮,然后又眼巴巴地瞅著壓水的孩子,那意思他也想壓水。其實哪里是壓水啊!就想打滴溜玩,類似于現(xiàn)在孩子們玩的蕩秋千。
當大孩子點頭同意時,小點的孩子就屁顛屁顛地進屋搬個矮板凳,踩著凳子夠井把,手抓住井把再把板凳踹到,人就會懸在那,蕩來蕩去,玩的不亦樂乎。有時光來回蕩著玩,忘了往下壓水(主要是沒那么大的勁),井里的水就會回去,又要舀水引水,經(jīng)常會贏得大孩子的訓斥。小點的孩子呲牙一笑,滿不在乎地趕緊跑去拿鋤把,乖乖地等著大孩子把水桶壓滿,倆人晃晃悠悠地用鋤把將水桶抬進了屋。通常都是小的在前,大的在后,大孩子都會把水桶使勁靠自己這邊,這樣能減輕弟弟或妹妹的負擔。
記憶里冬天老井旁的故事很少。冬天農(nóng)閑時節(jié),外邊天又冷,壓水的活大人們自己干了。孩子們的心早已被老屋院子里的雪給勾走了。大雪過后,孩子們早早起來,打著掃雪的名義,堆起了雪堆,潑上水,再往上堆雪,潑水。隔天起來,一條冰道就做好了。孩子們拿上爬犁,走上冰道。順爬,倒爬,玩得把帽子甩掉,腦袋直冒熱氣,小臉紅撲撲的。這時,你就聽屋里一聲大吼:你個小鱉犢子,快點把帽子給戴上。接著,老屋的門就會吱吱一響,通常出來一位氣急敗壞的媽媽,手里拿著雞毛撣子,裝模作樣地嚇唬淘氣的孩子。
那場景我想起就會樂!
老井,老屋,一直在我心里。童年童趣,一直讓人惦記著想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