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呦呦鹿鳴
愿我們在彼此看不到的歲月里熠熠生輝。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盧思浩
向晚一直不敢去看《我的少女時代》。盡管微博朋友圈和QQ動態都已經被這部聽起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電影的影評刷的鋪天蓋地。向晚卻還是沒有勇氣給自己買一張電影票。
人人都說，那是很多人的少女時代。那么你呢蘇向晚，你的少女時代，是沈佳宜還是林真心？
2011年，由九把刀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像一陣風一樣從臺灣刮到大陸席卷了每個曾經青春或者正青春著的男孩女孩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那個時候，向晚十七歲，高二。
向晚知道，她從來都不會是沈佳宜。十七歲的她成績平平長相平平，站在人群中傾刻間就能被埋沒。
盡管如此，在十七歲這個做個夢都能笑醒的年紀，向晚也有屬于自己的信仰。抬頭，視線向左偏轉45°方向，十七歲的姑娘眼眸處燦若星辰，她的男孩坐在那兒，安靜美好。男生留著清爽的短發，側臉的輪廓在逆光的方向里好看的不像話。
江逸洋就是向晚的信仰，向晚的“沈佳宜”。
十七歲的男生已經有了一米八的身高，笑起來唇邊蕩漾著好看的酒窩仿佛有陽光照下來。最重要的是，他永遠是年級組不敗的神話，成績穩居第一。
數學萬年不及格的向晚當初義無反顧的選擇理科的原因也是因為他。那個時候向晚堅信，江逸洋的數學那么強，愛的力量也一定能讓她學好數學的。
然而……一個學期過去了，向晚的數學依然沒有及格。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能和江逸洋成為同桌是向晚十七年來最驚喜的意外。基于向晚的語文英語一向優秀，數學卻一直不忍直視，班主任本著“近朱者赤”的原則決定把江逸洋調來和她同桌。
一整個下午向晚都幸福的像在夢里一般，不敢相信她的信仰就這樣活生生的坐在他身邊了。和沈佳宜一樣，優等生江逸洋并不是個難相處的同桌。覺得自己不夠好看的向晚雖然內心興奮的要死，實際上卻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他。一個星期下來，兩人除了基本的客氣禮貌，并無任何交流。
打破僵局的是一節和尋常一樣的數學課，向晚依舊不受控制的打起了瞌睡，數學老師的聲音實在是太催眠了。
“咳咳咳…”半夢半醒之間，向晚聽到了江逸洋突兀的咳嗽聲。
睜開朦朧的睡眼向他望去，男生皺著眉，指了指黑板上的排列組合：“蘇向晚，你會解了么？”
向晚的臉立馬漲的通紅，她低下頭，輕輕的搖了搖頭。
“老師正講方法呢，注意聽，并不是很難。”即便男生的聲音柔和的像一陣微風，向晚的睡意也瞬間被吹的煙消云散。揉了揉雙眼，開始和身邊的江逸洋一樣認真聽課。
從那以后，每當向晚在數學課上忍不住打瞌睡的時候，身邊的江逸洋總會刻意的咳嗽幾聲。這個時候向晚便立刻像打了雞血一般的坐直了身子。
很多年以后，每當向晚想起當年那個努力睜大通紅的雙眼，偷偷掐著大腿想盡一切辦法抵擋睡意的姑娘，嘴角總是向上揚的弧度，這就是愛的力量啊愛的力量。
下課的時候，江逸洋依然會問向晚聽懂了沒有。每當向晚搖頭，男生便會微微向她靠過來，把老師上課講的內容重新給她講一遍。他離她就只有那么近，呼吸里都充斥著他檸檬味的洗發水的氣味。向晚的心，小鹿般的亂撞著怎么也停不下來。
向晚知道江逸洋每天放學之后都會去操場打一會籃球，運動能力幾乎為零的向晚不知道是怎么堅持下來每天一放學就去操場跑圈，而且一跑就是三年。甚至很多年后的向晚依然會有踏著夕陽慢跑的習慣。
這天和往常一樣，向晚一邊跑著步一邊在籃球場上搜尋著江逸洋的身影。這個時候背后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聲音：“Hey，蘇向晚，居然能在體育場看到你。”
男生僅僅是從身后跑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向晚的心就瞬間漏跳了半拍。
“看你一直看著籃球場，是在找人嗎？還是來看誰打籃球的？我就說你一個萬年宅怎么會來體育場，讓我來猜一猜是誰呢。”江逸洋放緩了腳步，和向晚并肩慢跑著。
向晚的臉從耳根開始發紅，帶著像是被拆穿心思一般無處可躲的慌亂。好一會兒，她才著急的否認：“沒有的事。”
江逸洋笑的狡黠，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是周野吧？跟他同桌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上課老愛看他來著。”
“才不是這樣。”向晚停下腳步，兩邊的臉頰紅撲撲的，聲音也不自覺的高了幾個分貝。
“哎呀蘇向晚，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每個人都有喜歡的權利，別那么緊張。”男生走過來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過蘇向晚，周野還沒有女朋友，我倒是可以幫你呦~”男生調皮的沖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轉身又繼續向前奔跑。
可是我喜歡的，明明是你呀，那么你要怎么幫我呢？
看著男生漸行漸遠的背影，向晚終是沒有說出口。
令向晚崩潰的是，江逸洋說要幫她追周野，并不是隨口說說。周野是江逸洋之前的同桌，兩個人從初中開始就是好朋友，所以才會對周野的事如此上心吧。
籃球賽他拉上向晚去給周野加油，卻不知道全程向晚亮亮的雙眼里只有一個江逸洋。他把她遞過來的水轉身遞給周野，卻不知道向晚攥著那瓶水的手心已經出了一層密密的汗，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伸出了手啊。他放學之后偶爾會拉著周野一起來陪她跑步，卻不知道她的心臟在左心房跳的多么厲害，而在她左邊的人，是他不是周野。
可是有的時候向晚也會覺得這樣也好，以前的她，從來沒有這么多機會可以離他這么近，他們的生活也無半點交集。至少現在，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他比賽，抄他筆記，給他帶早飯。即便她的心意他半分都不懂。
高考快要來臨的時候，向晚已經從默默無聞的小透明成了班上的學霸。此時的她也可以熟練的解出各種復雜的排列組合，成績穩定在年級前十。
吶，她的名字終于離他那樣近了。
唯一遺憾的是，江逸洋早已不是她的同桌。在她的數學第五次考了一百二十分之后，班主任把愛畫漫畫的笑笑調過來替代了江逸洋。
如今的江逸洋，又回到了他左手邊45°的方向。聽課時依然習慣左手托腮，思考時依然喜歡轉筆。
身邊的笑笑在她耳邊調侃：“哎呦喂，班主任還真是會棒打鴛鴦，可憐了我們向晚對江歐巴的一往情深啊！”
“…亂說什么呢。”向晚低下頭，耳根開始發燙。
“我終于做了你們的小三~”
吶，江逸洋，旁人都能一眼看穿我無處可藏的小心思，你卻什么都不懂。
如果長的再漂亮一點就好了，再漂亮一點的話就敢告訴他她一直喜歡的都是他了吧。那么他呢，他會不會喜歡她呢？人果然會變得越來越貪心。
下課的時候，笑笑照例和后面的同學打成一片，向晚也依然坐在座位上發呆。
“蘇向晚，黑板上的排列組合你會解么？”男生不知何時已經在她身邊坐下。
向晚驚措，慌亂的搖頭。
“怎么還是這么笨。來，我教你，只說一遍哦。”
這樣就夠了吧，蘇向晚。能夠在離他這么近的身邊呼吸著，連空氣都是甜的呢。
至少她對于他也是不一樣的存在吧，又或許有一天他也會喜歡她呢。
如果不是無意間聽到江逸洋和周野的對話，她想她會一直這樣懷揣著甜蜜的小心思一直幸福下去。向晚這樣想。
“我說江逸洋，你怎么老在我面前提蘇向晚，你丫不會是看上他了吧？”周野的話讓她正好走到樓梯拐角的向晚挺住了腳步，一顆心驟然懸了起來。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我是不會喜歡上她那樣的女孩子的。”是江逸洋的聲音。
“也是，那種又土又二的小傻妞你江大少爺怎么看得上…”
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后面他們說了什么向晚再也聽不清楚，只是自己小心翼翼捧著的一顆真心，忽然就這么碎了。向晚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逃也似的下了樓，躲進了一樓的衛生間，眼淚怎么也止不住。
她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眼睛哭的跟兔子一般的姑娘，齊耳的短發，皮膚發黃，仔細看的話鼻子上還有淺淺的雀斑，只有一雙眼睛還能稱得上明亮。這樣的她，他當然不會喜歡。可是為什么，她會這樣的難過呢？為碎了的真心，還是自己貪心癡心妄想？
后來的向晚變得更不愛說話了，碰見江逸洋也會淡漠的移開目光。江逸洋再問她數學題會不會的時候，她再也沒有紅著臉搖頭而是堅定的告訴他自己會了。
你看，蘇向晚從來都不是嬌氣的小姑娘。為他捧著的一顆真心，他不要，那她就收回來好了。
彼時已經快要高考，江逸洋雖然無奈向晚的忽然冷漠，但終是什么也沒說。偶爾露出欲言又止的目光也會被向晚視若無睹的避開。
就這樣到了畢業，向晚也再也沒有很跟江逸洋多說一句話。
向晚考的很好，一個月后如愿收到了C大的錄取通知書。
畢業聚餐上，有人唱起了胡夏的《那些年》。
好想再回到那些年的時光
回到教室座位前後 故意討你溫柔的罵
黑板上排列組合 你舍得解開嗎
誰與誰坐 他又愛著她
向晚想起江逸洋教她解過的無數個排列組合，忽然就不那么難過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沈佳宜，柯景騰有，向晚也有。即便沈佳宜最后的新郎不是柯景騰，可是對于柯景騰來說，沈佳宜依然是他學生時代的所有美好，是他的一整個青春。
對于向晚來說，江逸洋也是她的青春。
“蘇向晚，恭喜你了，聽說你被C大錄取了。”江逸洋在這個時候出現。
“謝謝。”向晚第一次沒有臉紅，釋然的微笑：“你呢？要去哪所大學？”
“我啊，我沒有參加高考呢。不過考前我爸就幫我申請了去德國留學，通知書也剛下來。”男生低著頭，明明是值得開心的事，神色卻顯得有些黯然。
“那么，也恭喜你了。”向晚的心忽然五味雜陳。
“江逸洋。”
“嗯。”
“江逸洋。”
“嗯？”
“江逸洋。”
“我在。”
“……”
“沒事，再見，江逸洋。”
像是儀式一般，女生認真的喊著他的名字，然后朝他揮了揮手，還算漂亮的一對雙眸里亮晶晶的像星辰。
再見，我的青春。
上了大學之后，向晚開始留起了長發。在愛美的室友的影響下學會了穿漂亮的衣服，每天被室友灌輸著“只有懶女人沒有丑女人”的思想皮膚也變得好起來。依然喜歡在上課的時候抵擋困意坐直身子，每個學年都能拿到獎學金，生活也變得精彩，笑容也變得多了起來。
現在的向晚，雖然不是第一眼就讓人驚艷的美女，但是仔細看看，向晚的確是個耐看的漂亮姑娘。身邊開始陸陸續續有了追求者，再也沒有人說她是又土又二的小傻妞。
甚至是周野，再后來的同學聚會上看到她，都一個勁的夸贊她漂亮的快要認不出了。
聚會上吃完飯之后大家開始聊各自的轉變。許久不見和昔日的朝夕相處，大家好像有聊不完的話題。
“蘇向晚，真沒想到你原來可以這么漂亮，還是江逸洋那小子有眼光，喜歡了你那么多年。”周野在向晚身邊坐下，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向晚皺眉，開什么玩笑，江逸洋喜歡她？她可是親耳聽到過他說不會喜歡上自己。
“你不信么？那小子當初為了你還揍過我一頓呢，說起來還是這么多年的好兄弟，還不是因為我說了你幾句就把我給揍了。”
向晚從周野口中，終于得知了她曾經想也不敢想的真相。
原來那天她慌亂的逃走，并不知道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我是不會喜歡上她那樣的女孩子的。”
“也是，那種又土又二的小傻妞你江大少爺怎么看得上…”
“她也沒那么糟。”男生皺眉。
“怎么沒有了，瞧她那身打扮，真是土得不能再土了。還整天板著臉從來不笑，傻逼才會喜歡她。”
“你別說了。”男生似乎有些不悅。
“聽說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性格可能有點扭曲吧。”
“我讓你別說了！”
“你激動個屁啊，總不會真喜歡她吧？那樣的女生……”
“砰~”周野的話被江逸洋的拳頭狠狠砸斷。
“老子就是喜歡她，怎么著？嗯？可是她喜歡的人卻是你！是你啊！”一向性格柔和的男生忽然的暴怒，讓周野有些猝不及防。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江逸洋。一時間怔在原地，好久都沒有動靜。
直至江逸洋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周野才炸毛似得跳起來：“操，江逸洋，你丫有病！”
對，他就是有病。可他就是喜歡她，喜歡她才會一有機會就給她講題，喜歡她才會陪她跑步，喜歡她才會傻逼似得幫她追別人希望她開心起來。她不漂亮甚至的確有點土，可他覺得她臉紅的樣子可愛極了。
周野說，
雖然莫名其妙的揍了一頓，但是第二天他就來跟我道歉求本少爺原諒他。
他說，你不能告訴蘇向晚。喜歡的人是你，要是知道我喜歡她那多丟人。
更何況，我畢業就要去德國，根本沒有權利去招惹她。
周野告訴向晚，連他都能看出，她喜歡的是江逸洋而不是他，江逸洋卻死都不肯相信。
與其說不肯，不如說不愿不敢也不想。既然不能陪在她身邊，那不如從一開始就什么都不要說。
那天晚上向晚失了眠，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她依然記得江逸洋的臉江逸洋的酒窩江逸洋的聲音。
原來，在她懷揣著一顆真心的漫長歲月里，也曾被她的男孩真心喜歡過。
打開手機，她終于給自己買了一張《我的少女時代》的電影票。如果可以，她多想回到從前去抱一抱當年那個躲在廁所里哭泣的傻姑娘，揉一揉她柔軟的短發告訴她：“吶，你也曾被真心愛過。”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靠的那么近
? ? ? ? ? ? ? ? ? ? ? ?——田馥甄《小幸運》
她曾以為自己用盡青春捧著的一顆心他不肯要，卻不知道他也曾在歲月里為她留著一顆跳動的真心。
如今的她被時光打磨的閃閃發光，希望遠在德國的他也能在她看不見的歲月里熠熠生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