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認識百香果,是在我同學家里。
百香果藤沿著窗臺上搭建的鐵桿不斷攀爬,綠色的葉子長得極其茂盛,濃密之中,一個個黃橙橙的圓果子就吊在上面。
同學隨手摘下一個,用刀切開兩半,黃色果皮里面是晶瑩剔透的果粒,一勺舀下去,每一顆都是黃絲包裹著黑米粒,互相粘連,好像怎么都分不開一樣。
我抱著試試的態度,含下一小勺,一股清香在嘴里蔓延,顆粒化水滑入我的喉嚨,好甜,我對同學豎起大拇指。
自此,百香果成了我的最愛。
超市、水果店、地攤,甚至各種網絡APP,只要看到有賣百香果,我都會毫不猶豫的下單,但是我好像再也沒嘗到在同學家里吃過的那種甜味。慢慢地,我好像失去了吃百香果的熱情。
那一天,母親把幾個已經萎縮腐爛顏色都變灰了的百香果扔進垃圾桶,她問我,語氣有點漫不經心:“你怎么不吃百香果了?”
“恩,味道好像變了,都沒有我同學家的好吃。”
母親沒有接話,若有所思。
過了幾天,母親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株樹苗,種在了陽臺上一個很大很大的陶瓷花盆里。我問母親這是什么,母親神秘的笑笑:“長出果后你就知道了。”
這株苗得到了母親的精心照顧,她每天按時澆水施肥,甚至為了讓苗有充足的光照,母親不辭勞苦,來來回回、往左往右往前往后地搬動花盆。慢慢地,果苗越長越高,葉子由青到綠,越來越濃密。
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如此呵護一盆植物。
記得以前有人要送母親一盆月季,母親說自己不懂得打理,硬是拒絕了。家里的陽臺很大,親戚朋友建議種點什么作為觀賞,父親買了最好種的勒杜鵑和綠蘿,母親說自己不擅長,硬是把這個看護任務交給了父親……
現在,母親還要為這株樹苗搭架子。她千方百計找來一些木長條,用她笨拙的雙手把兩根長條綁在一起,架子穩固了,她那嬌嫩的雙手卻磨出一道又一道的劃痕。給母親消毒的時候,我心疼不已:“用不著自己親自動手啊,想吃什么現在哪還買不到!”母親看著我,雙眸有光,卻什么話都沒有說。
幾個月的時間,這株樹苗的藤蔓就爬滿枝架,陽臺一角一片綠色,生機盎然。母親一邊咨詢一邊施肥,倒也把這株樹苗伺候得綠亮喜人。
有一天,我正在房中寫字,母親在陽臺突然大聲喊我名字,我吃驚走到客廳,只見母親站在那株樹苗旁邊,手舞足蹈:“你看,開花了!”我湊前,這朵花還未完全開放,綠色的花瓣包裹著白色花瓣,中間隱隱冒出幾根白色須絲,這還只是花骨朵啊。
母親對這株樹苗更上心了。
兩個月后,樹苗結果了,一個個綠油油的果實掛在枝架上,看著就討喜。我問母親:“這是百香果?”母親雙眼放光,點了點頭。
一個月后,百香果成熟了,整個陽臺都散發著果子誘人的香氣,母親輕輕摘下一個遞給我:“試試。”我直接用手掰開兩半,果肉金黃,用嘴一吸,好甜!我淚眼盈眶,對母親豎起大拇指。
有一種甜,是百香果的甜,這種甜,來自于一個母親對孩子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