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子
在故鄉的老屋里,香火臺上還靜靜地躺著一只老煤油燈,它身上沾滿了灰塵,銹跡斑斑,歷經了歲月滄桑。
小時候,沒有像現在這樣燈火通明,隔三岔五一到夜晚就停電,沒電的晚上,村里黑黢黢地怕人,在村子里都摸著走,偶有月光從窗欞的間隙中投進來,房子地上有一點帶格子的光影,這樣的黑夜里,只有點煤油燈了。
所以經常夜幕降臨,那一盞盞滿是油漬的煤油燈的微弱光芒,便點亮了寧靜漆黑的村落。
那時的冬天,夜晚似乎來的格外早,每到晚飯點,煤油燈就要點亮了。發黃的燈光下,家人們吃著粗糧,雖然吃不飽,但是很溫馨。
記得最深的是,晚上趴在小桌旁點著煤油燈寫作業的情境:昏黃的燈光下,我一筆一劃寫著作業,偶爾抬起頭會看到媽媽借著燈光,從衣柜里翻出破舊的衣服,然后手里穿針引線,將破損的地方一一縫上。
那時候,媽媽白天做工很累,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她有時會在邊上陪我,還納著鞋底,時不時幫我撥一下燈芯,讓光更亮堂些……
爸爸心情好的時候,會陪我玩游戲,手指交叉握在一起,喊我:“小雨,看大大給你變個小狗”。
我好奇地盯著土墻上,爸爸的手影跳躍著,只見小狗出來了,耳朵在抖動,嘴巴一張一合,象要咬人,我目瞪口呆,看那些晃動的影子不停地變化,一會兒是鴨子一會兒又變成小鳥,讓我著迷,好奇。
我嚷著讓爸爸教我,他手把手教我怎樣交叉手指,怎樣彎曲手指頭,還好我的悟性算可以,馬上就學會了,變小狗變小鴨,忙得開心至極!
“好啦小雨,該睡覺了,玩瘋掉了,晚上撐船到蕪湖去嘍”,媽媽被我這瘋丫頭鬧得頭皮疼了,趕緊讓我安靜下來。
夏夜,田野里蛙鳴陣陣,呱呱聲此起彼伏,爹爹拎著小鐵桶,拿著一根細竹桿,桿頭綁著帶細針的舊牙刷頭,讓我提著馬燈給他照亮,我們去村邊水田里扎泥鰍,我當然愿意去田野里見新奇了。
田里的水,在沒風的晚上清澈見底,只見水面上時不時有黑黑的小東西縮在那里,似睡非睡,那就是泥鰍了。
只見爹爹伸出竹竿,將牙刷頭那塊細針對著小東西,往下一扎,然后抬起竹桿,燈下只見泥鰍尾巴在擺動,牙刷頭往桶沿上輕磕一下,泥鰍便在桶里撲騰開來。
提著馬燈,我在黑夜里竟然不害怕空曠的田野,只見燈光里爹爹走走停停,一會兒鐵桶里就捉到好多條泥鰍。一想到第二天能吃上鮮美的紅燒泥鰍,我心里格外興奮,臉上滾燙。
現在,各種燈飾五花八門,生活再不象當年局促,偶爾想起老煤油燈的樣子還挺感慨,跟楚兒這位00后小美女提及煤油燈,她真的無法理解。
想起煤油燈的嗆人油煙味、油膩膩的燈身和跳動的火苗,那火苗晃動在曾經的西邊巷,兒時的我,燈下寫作業感受媽媽親情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