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的偶像年初病愈復出，剪了一頭利落的短發，群友們紛紛擾擾地大呼，長發女神歸來！也有竊喜的，如我，大曬同款照，因短發多年，眼里的她，短發干凈利落，亦能稍稍修飾一下病后初愈的憔悴……
前些天，兒子忽然問我，老媽，你是不是沒留過長發，我看著他笑了，留過啊，只是那時還沒有你！
其實，不怪兒子，大概身邊無論親疏與否的朋友印象中，我一直是短發的模樣！
一如既往的短發
年幼時，我是扎過辮子的，記憶中，微存的印象！
兩歲多，我就遠離父母，隨寡居的祖母生活，兒時的日子清簡而無憂！
祖母是個要強獨立的女人！在我的印象里，她的發型從來沒有變化，花白的頭發，齊耳的長短，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后，用個最廉價的鐵絲材質帶齒的發箍籠著，發箍壞了再換，發型幾十年從未改變，她的臉上也永遠寫著堅定與矜持！
祖母有過長發的模樣，在黑白的照片里，我見過！同樣梳得紋絲不亂，攢成一個發髻在腦后，笑容淡淡的，上衣是旗袍還是中式上衣看不清，襯得氣質脫俗內斂，很有大家閨秀的氣韻！不過所有這些，都定格在那張照片里，在我眼里，祖母總是幾十年一塵不變的短發！
祖母的個性集合了紹興人的堅忍和內秀，年輕時隨夫離鄉背井，中年時獨子遠走邊疆，未及花甲又遭喪偶，生活的跌宕把她的生活習性雕塑得簡樸而獨立！即便很多繁重的體力活，亦獨自默默承擔，因此也練就了一手好手勁！對我，祖母的要求亦是一貫如此，雖然送到她身邊時，我才兩歲多！
依稀記得，也扎過羊角辮：亦不知年近花甲的祖母，為什么積攢的力氣依然那么大，平時看似柔弱的她，替我梳辮子時還是落手很重，每一次梳辮子，頭皮都常常像戲曲里被勒頭那般扯得生疼，想自己梳，又梳不好，一狠心，也就了斷了留長發的念頭……
頭發越剪越短似乎真是個魔咒！初中時，常常因為體育課穿著當年經典款的藍運動服而鬧笑話，加之性格爽直，假小子之名亦是那時被坐實！至于成年后，進公廁被看門大媽呵斥，在公交地鐵馬路邊被人背后叫小伙子亦是家常便飯，久了，也就習慣了！誰叫我的頭發最短時，近似男生的板寸，根根豎起，甚是張揚！
短發減齡也是事實！生完兒子后，進了一家公司的營銷部，平素習慣于T恤牛仔褲或是一身運動休閑的裝束。公司售后維修部的小伙子們都才二十來歲，見我豪爽，也愿意和我玩笑逗樂，從未生分！直至有一天，參加同事的婚禮，帶著已經讀幼兒園的兒子出席，一眾小伙伴毫不掩飾地驚呆了，張大的嘴絕對可以塞進一個完整的生雞蛋，我連連打趣道：“沒事兒，沒事兒，這是我弟弟！”逗得他們哄堂大笑！此后，小伙子們見我就開玩笑道：你弟弟今天上學去啦！后來細聊才知，他們一直以為我和他們年紀相仿！而現在翻看十年前的照片，還恍若中學生一般，也是小有一番得意！
為你長發及腰
和老公初識時，我也是短發！好像他也從沒說起，喜歡長發還是短發！
經人介紹相識的我們，戀愛期間波瀾不驚，進入到談婚論嫁也是水到渠成！兩人大致討論了結婚時間后，有一天，我突然想留長發了！看著同事們拍的婚紗照，盤發白紗，一個個千嬌百媚，一向神經大條的我，心動了！
大抵，準備結婚的女孩內心都會變得柔軟起來！熬過了留發的尷尬期，我居然真的把頭發留長了，到拍婚紗時，雖未長發及腰，但也已在后腦勺扎起了一個粗粗的馬尾，走起來一甩一甩，仿佛扎進了對婚姻的期待！
拍婚紗照那天，從不化妝的我，盤發化妝后，化妝師對老公說，看看，你的新娘子多漂亮！老公言不由衷地咧嘴笑道，不習慣化妝的樣子，但明顯目光從未移開，笑得像花開了一樣！
拍完照，沒來得及卸妝，攝影師說可以在電腦上先看看樣片，那個時而優雅，時而俏皮的新娘是我嗎，在快樂中，有點恍惚！一個同樣在拍照的小姑娘跑過來，仰臉朗聲告訴我，阿姨，你真好看！頓時讓我喜不自禁……其實現在看看，那時的拍照技術也不怎么好……
一頭長發剪落，是在懷孕以后，一個生命的孕育，總是很多辛苦，想著長發的諸多不便，那天沒有告訴老公，就獨自去剪短了，恢復到曾經的樣子！老公回來，一臉訝異，連問好幾遍，為什么要剪，我方知，原來他也很在意我長發的樣子！直至多年之后，他還會緩聲說道，那時，長頭發的樣子蠻好的……
折騰，長短間做自己
剪短發，打理完全不比長發省心！我發質又粗又硬，長得又快，所以必須打理得勤快！
每次修剪頭發，打理的豈止是發型，梳理的更是一種心境！每每頂著參差散亂的頭發走進美發店前，貌似總有種種不爽壓在心頭，瞅著鏡中的那人亦總覺面目可憎！當美發師揮手之間，發絲飄落，見著發型初見端倪，心情一如初春的陽光明媚起來！
古人稱頭發為“三千煩惱絲”實在是貼切不過，美發師果真是“雖為毫末技藝，卻是頂上功夫”的高手。和美發師小吳有緣，十幾年一直在他那里打理發型，有一陣子他陪著我長長短短地折騰！
七八年前，公司那個保守的臺灣部長，每次見著我都笑瞇瞇地瞇著他的小眼睛，端詳著我那近似板寸短發，建議道，可不可以把頭發留長一點呢，他從來沒有很強硬的指令，但每回看見必說……
因為工作性質，始終要和客戶打交道，總有客戶會很關切地問：你多大？告知確切年齡后，客戶一臉詫異，連聲說，哦哦，看著真年輕，語氣里有贊許，也有幾絲……
有一次，和老公兒子一起理完發，走出門，一扭頭看著他們倆的發型，小小地一愣，一家三口的發型如此劃一，想起部長笑瞇瞇的小眼睛，還有客戶錯愕的表情，我決定開始蓄起長發……
這次蓄發，正趕上被公司派往郊區負責新部門的籌建，人仰馬翻地忙亂中，蓄發的尷尬期也不顯難捱，在稍長一點還沒能扎馬尾時，去燙了一個微卷，扎了個小鬏在后腦，正在為形象改造自鳴得意時，跑去原部門辦事，一年齡相仿的男同事上上下下打量我了半天，說：“怎么去了郊區，變身鄉村女教師了……”，那一刻，差點氣暈吐血！這次蓄發亦以失敗告終！不過此后的發型雖短，卻不再是超短的那一種。
幾年后，各種長長短短、造型各異的啵啵頭又一次撩撥起我要蓄發的念頭！一寸寸留起來，一點點往所要的造型去修剪靠近，一次次想象著發型成型的那一刻的驚艷，想象著自己職場女性那番干練嫵媚并存的模樣……然而有一日，暮地暼見鏡子里的自己，突然陌生遙遠起來，鏡子里的我，眼中的光華不再，一頭厚厚的頭發像罩子一樣死死地扣在頭上，曾經的自信、神采和明朗蕩然無存！
“真的不留了……”美發師小吳再次確認之后，手起剪刀落，頭發再次變短，看著鏡中那個恢復了鮮活模樣的自己，我笑了，小吳也笑言道：“其實早就想說，還是這樣最好！”
那一天，似乎也片刻間鎖定了下半輩子的發型，瞬間，因不再折騰而變得無欲無求，萬般皆放下的超脫感油然而升，長短間回到原點，往往，最簡單的，才是最適合的，就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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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天百字文 ?#20160918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