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館 第十四章 盒小乾坤大

龍之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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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長生館(13)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

扶風城北近郊有一小鎮平安,鎮上有間客棧名為長生館。菜品新奇,食客云來。

客棧有條古怪的規矩:不敬鬼神。

掌柜的長生攜經書18卷涉海而來,常與人言三兩收盡世間妖。以美食為媒介熨暖天地人心,了卻世間魑魅魍魎夙愿。

長生言:經書卷滿之日,長生長生之時。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地面上又騰起一片無邊無際的刀海,海中有條大魚,不知其幾千里,躍然而出海面。化而為鳥,亦不知其幾千里。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絕云氣,負青天,然后向著那片纏繞住明月的竹林神木而去。

大鵬的羽翼盈霄,刀耀中天。一刀出,而萬刀出。刀光凜凜,有的地方密如繁星,有的地方簡如長虹。有橫豎,有曲折。

破竹林,斬竹根。霎時間,那片原本隱天蔽日的墨綠色神木便被“清理一空?!?/p>

不遠處,渝州巷子口,樹蔭下。原本正齜牙咧嘴的瞎眼卦師一驚,只聽得地下噼里啪啦的一陣爆響聲。

瞎子卦師看不見,地上擺著的那張畫卷中,那輪原本被無邊神木蕭蕭圍著的明月,隨著地上鄭屠戶的一聲怒吼,突然的散發出滾滾銀光。

月光滾滾,與中天展翅的大鵬相映,恍若天上騰起兩輪皎皎生輝的明月。

無數刀光蜂擁而至,噼里啪啦的一陣響,那圍在畫卷周圍的竹簽表面瞬間便出現了無數道密密麻麻的裂痕。

瞎子卦師,嘴里絮絮道。

“夭折啦,天殺的鄭屠戶,你家道爺辛辛苦苦才煉制而成的千想掛簽啊!千萬不要碎,千萬不要碎??!”

只可惜,千想的掛簽沒有聽到瞎眼卦師的祈禱。

一道清風拂來,“?!钡囊宦暣囗?,跟著就是嘩啦啦的一陣聲音。

瞎子卦師嘴角一抽,顫抖著雙手向原本插著掛簽的地方摸去。雙手一空,原本蒼勁有力及具生命力的竹簽,竟然一瞬間化為飛灰消失的干干凈凈。

“夭折啦!該死的鄭屠戶!”

“大正午的鬼嚎什么?!”

“哇哇——”

“喵嗚!”

“汪——汪汪!”

“啪嗒——啪”

“臥槽!有他媽的沒有點公德心?!”

“大正午的驢叫什么?不知道下午街坊領居還得下地嗎?!”

瞎子卦師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平安鎮上的大街小巷里回蕩,幾只流浪的貓狗原本正在街頭巷尾處炸毛齜牙對峙。瞎子卦師這么一嗓子過后,換來了一道道或渾厚或刺耳或絮叨的回應。

遙遙傳來深巷犬吠聲,婦人驚覺欠伸聲,夫囈語聲,初不甚應聲,婦搖之不止聲,二人語漸間雜聲,床又從中戛戛聲。既而兒醒,大啼聲。

夫令婦撫兒乳聲,兒含乳啼,婦拍而嗚之聲。

夫起溺聲,婦亦抱兒起溺聲,床上又一大兒醒聲,狺狺不止。

于是,婦手拍兒聲,口中嗚聲,兒含乳啼聲,大兒初醒聲,床聲,夫叱大兒聲,溺桶中聲。

一齊湊發,惱人至極。

長生館內,長生放下手中的空白經書聽的直蹙眉。渝州巷子口的瞎眼卦師正為自己風化的竹簽煩惱,聞聲一雙白眼滴溜溜的轉了一圈。

手里掐了一個安眠的法訣,一瞬間一道道瑰麗多彩的卦紋,向著平安鎮上籠罩而去。

于是,夫上床寢聲,婦又呼大兒溺聲,畢,都上床寢聲。小兒亦漸欲睡聲。

瞎眼卦師側耳傾聽,夫茀聲起,婦拍兒亦漸拍漸止聲。忽的,嘴角裂出一道壞笑,手中的法訣微變。

忽的有鼠作作索索聲,盆器傾側聲,婦夢中咳嗽之聲。

長生館內,長生啞然失笑。

忽的聽見渝州巷子口的瞎眼卦師大呼道。

“走水了!”“走水了!”

剎那間,整個平安鎮都沸騰了。

夫起大呼,婦亦起大呼。兩兒齊哭。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兒哭,百千狗吠。

卦師咧著嘴,手中的法訣再變。

于是中間力拉崩倒之聲,火爆聲,呼呼風聲,百千齊作,聲音滾滾,呼嘯而去。

凡所應有,無所不有。雖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處。

于是,平安鎮里中午睡的鎮民無不變色出門,奮袖出臂,有的舉著水缸,有的掐著御水的法訣,還有的跳到房頂,登高遠眺,尋找起來究竟哪里失了火。

一時間平安鎮上,犬吠聲、貓叫聲,更有被嚇到,滴溜溜躥上路邊院落房上檐瓦啪嗒聲,瓦片被踩落地面摔得粉碎的清脆響聲,亂作一團。

瞎眼卦師咧著嘴,壞笑了幾聲。忽的又聽見地上的圖畫又傳出了熟悉的撕裂聲。不由的臉色一變,有些肉疼的自懷中摸索出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印有八卦卦師標志的小包。

一邊掀開布,嘴里還不忘絮叨著。

“虧大了,真他娘的虧大了?!?/p>

隨著布包一層一層的展開,一個長八十五厘米,寬五十厘米的木頭盒子露出。

一條條紫金色奇異的紋理,宛如活物一般在盒子上亮起、流動、游走。游著、游著紋理突然抬起頭,噴出淡淡的青白色的云霧。云霧繚繞,迅速融入了金黃色的日光中,很快的便扭曲、朦朧了整個渝州巷子。

一個如云霧般顏色,直徑數里的巨大結界,將整個平安鎮渝州巷子籠罩在內。

漸漸的雨霧中隱約可見有九道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其聲如戛銅盤??谂杂许汍?,頷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頭上有博山,卻無尺木的影子。

這九道影子呵氣成云,既能變水;又能變火;能大能??;能升能隱;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方今春深,乘時而變。

其聲如戛銅盤,突然雷雨晦冥,來哀號,聲若牛吼。云消霧散后化為一個,如一人高大的沉香尺木精雕盒子。

盒上雕有九條奇異的紋路。

一條形狀為有鱗角的黃色小龍,喜音樂,蹲立于一琴頭。

一條身形怪異,但見其面如豺,身如豹,身負銀刀,爛袍金甲;威風凜凜,似有吞月之勢,氣宇軒昂,如有攬日之力。怒目而視,雙角向后緊貼背部。

一條形似獸,平生好險又好望,以置木盒角。

一條形似盤龍,為獸,素畏鯨,鯨魚擊蒲牢,輒大鳴。凡鐘欲令聲大者,故作其于上,所以撞之為鯨魚。

一條形獸似獅使足走五百里,如彪貓,能食虎豹。喜靜不喜動,好坐,又喜歡煙火。

一條樣子似龜下有一排牙齒,而龜類沒有,背甲上甲片的數目和形狀也有差異,喜負重,所以位于木盒底下。奮力地向前昂著頭,四只腳頑強地撐著,努力地向前走,并且總是不停步。

一條形似虎頭形,平生好訟,卻又有威力,急公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威風凜凜,因此時而游走于盒子正面,一會匐伏于盒子兩側?;⒁曧耥?,環視察看。

一條頭似龍,不過比龍頭扁平,更近于走獸,有獅相,頭頂有一對犄角。身體、四條腿和尾巴上都有龍鱗。嘴、肚子極大,能吞江吐雨,排雨水。

一條形似四腳蛇剪去了尾巴,喜東張西望,也喜歡吞火。龍頭魚身。能噴浪降雨,可避火災,驅除魑魅。變化多端,一會呈龍形,一會呈鳥形,更多是為魚龍形。四爪騰空,龍首怒目做張口吞脊狀,背上插著一柄寶劍,立于盒子的尾脊上。盒子則位于他的嘴里。

神奇便神奇在這里,這九條龍形狀各異,變化多端,一會化為各自的樣貌,一會變大變小,一會升天隱波;大則興云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方今春深,龍乘時變。

一會又化為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其聲如戛銅盤??谂杂许汍?,頷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

沉香尺木中云霧繚繞,上有太陽,太陰兩主星。上垣之太微垣、中垣之紫微垣及下垣之天市垣。

各垣又有東、西兩藩的星,左右環列,其形如墻垣。

上垣太微垣

太微左垣:五星左執法、東上相、東次相、東次將、東上將。

太微右垣:五星右執法、西上將、西次將、西次相、西上相。謁者、三公、九卿。

五諸侯:帝師、帝友、三公、博士、太史、內屏、五帝座、幸臣、太子、從官、郎將、虎賁、常陳、郎位·、明堂、靈臺、少微、長垣。

三臺:上臺、中臺、下臺。

中垣紫微垣。

北極:太子、帝、庶子、后宮、天樞、四輔、天乙、太乙。

紫微左垣:左樞、上宰、少宰、上弼、少弼、左上衛、左少衛、少丞。

紫微右垣:七星右樞、少尉、上輔、少輔、右上衛、右少衛、上丞、陰德、尚書、女史、柱史、御女、天柱、大理、勾陳、六甲、天皇大帝、五帝內座、華蓋、杠、傳舍、內階、天廚、八谷、天棓、內廚。

文昌:上將、次將、貴相、司命、司中、司祿、三師、三公、天床、太尊、天牢、太陽守、勢、相、天槍、玄戈、天理。

北斗:天樞/貪狼、天璇/巨門、天璣/祿存、天權/文曲、玉衡/廉貞、開陽/武曲、搖光/破軍 )、 輔

下垣天市垣。

天市左垣:東藩十一星。宋、南海、燕、東海、徐、吳越、齊、中山、九河、趙、魏

······

二十八星宿東方青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等,共有周天三百六十五顆主星,星宿二十八星。一萬領四千八百顆小星,億萬顆輔星。

下有大荒遠古山川,九曲河流等的布局,盒子上森羅萬象,日月星辰,山川地理,便是現在的大河或大川,海洋天空,鳥獸魚蟲,都在跟著盒子上的云霧繚繞而演化自遠古到上古再到今后大荒世界的演變。

似乎這盒子便是這方天地,這盒上便有時間流逝,這里能看到雪山變成海洋,滄海變成桑田。

這九條龍游走于這木盒之上,便是游走于這天地之間,一生千萬,一剎那的生滅消長,便好似過了千百億萬年之久,千百億萬年的彈指一揮間,又好似只是瞎眼卦師一個眨眼的云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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