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她道歉,甚至在心里預(yù)演原諒了她一百遍,卻沒想到她根本沒有道歉的打算。
今天在外面吃飯,去洗手間的路上有個小男孩突然跑出來,飲料灑了我一身。他媽媽跟在后面,一邊拿紙巾幫我擦一邊說不好意思,又?jǐn)?shù)落小男孩冒冒失失的。
我下意識想說沒關(guān)系,可看到她的臉,忽然像被點了穴,站在那兒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來。
我本來在她這件事上已經(jīng)翻篇了,不會再想,沒想到她又突然闖進(jìn)來。
見我沒搭腔,她抬起頭來看我,捏著紙巾愣在那里。
短短的幾秒仿佛有一個世紀(jì)般漫長,我等著她喊我,跟我解釋當(dāng)年是她身不由己,或者哪怕只是問一句我過得好不好,可是她沒有。她開口喊我姑娘,她說姑娘,弄臟了你的衣服實在不好意思,疏離客套得像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我想她認(rèn)出我了,只是不想認(rèn),僅此而已。
她還說要賠我衣服,我突然很想笑。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
晉楊過來找我,問我怎么回事,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跟他說沒事。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不想讓他不開心。
她又讓那個孩子跟我道歉,孩子倒是喊我姐姐,真諷刺。
我沒回應(yīng)他,我說不出沒關(guān)系。因為我有關(guān)系,我不接受他的道歉,在他把飲料潑到我身上的那一刻起,就應(yīng)該有不被原諒的覺悟。他的媽媽也是,沒有資格獲得原諒。
因為這個插曲,我一整天都沒辦法投入到別的事情里去,有時候跟晉楊說著話我聽到一半就會走神。
晉楊覺察到我的反常,放輕了語氣問我怎么了。我打起精神說沒事,他卻伸手去捻我的眼尾。
想哭就哭,不丟人,他說。
丟人也沒事兒,有我呢,他又說。
我本來不想哭的,卻因為他這兩句話破防。
我被他抱著哭了一會兒,他輕拍我的背,等我冷靜下來才問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告訴他,今天那對母子是我媽和我同母異父的弟弟。
他的手空了一拍,把我抱得更緊了些,說我可以再哭一會兒,如果不想哭了就讓他再抱一會兒。并且他說,如果我愿意,可以介紹他媽媽給我認(rèn)識,如果我愿意,也可以把他的媽媽當(dāng)作媽媽。
他讓我不要胡思亂想,他可以慢慢讓我相信,這世上有很多人愛我,也慶幸和我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