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暖

我愛你,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我寫不出令人念念不忘的三行情詩,畫不出你百變玲瓏的可愛模樣

猜不準你陰晴不定的心情,策劃不出轟轟烈烈的表白儀式

甚至說不出口一句“我愛你”,但是

我愛你這件事,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小懶豬,再不起來,上學就要遲到了”,媽媽又開始每天一遍地催促起床,男孩翻過身去,用被子蒙住頭,小聲嘟囔了一句“媽,五分鐘”。窗簾被拉開,刺眼的陽光無情地照進來。男孩瞇著刺痛的雙眼,看了看窗外,對面的窗戶已經打開,微風吹拂著窗簾輕輕起舞,看來她已經起床了,男孩嘴角上揚,輕快地起身穿衣洗漱。

男孩剛走到餐桌前便看到女孩背著書包低著頭從對面房子里出來,背后是一陣碗碟破碎的聲音,夾雜著男人和女人的打罵聲,女孩烏黑的長發瀑布般地垂下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是悲怒交加還是習以為常。媽媽看了一眼對面,搖了搖頭,低語道:“唉,他們家又開始了,我們要跟他家保持距離,你以后也少和。。。”,話未說完,男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下一大塊牛肉,一只手拿起三明治,另一只手抓起牛奶,飛快地跑出門去,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媽,我上學去了。”

上學的路上,男孩飛奔著把三明治和牛奶遞給女孩,順手接下女孩的書包,并得意地對女孩挑了下眉。

“你今天怎么走這么早,害得我只吞了一塊面包”,男孩略微皺了皺眉,像受到了極大委屈似的。

“明明是你起晚了”,女孩仰起頭,一邊吃著手中的三明治,一邊漫不經心的嘟囔著。

“我不管,反正是你害我今天早飯沒吃好,作為補償,你要替本少爺寫今天上午的作業”,男孩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女孩,沒等女孩回答便跑開了。

“叮鈴鈴”,終于到了午餐時間,男孩伸了伸懶腰,滿臉倦容。座位前方的女孩剛拿出餐盒,男孩一個激靈起身搶走餐盒說:“老規矩,我幫你打飯,你幫我做下午的作業。”

學校食堂里,人聲噪雜,大喇叭聒噪地喊著不準剩飯剩菜。

男孩打好飯菜,坐在餐桌旁四目張望,看到女孩出現在餐廳門口,便立刻揮手示意。

兩份餐盒中,女孩的那份全是肉,男孩的那份全是豆芽。

“老規矩,我幫你吃豆芽,你幫我吃肉!”,男孩狼吞虎咽著說。

放學后,男孩和女孩會一起到公園里的一顆大樹下坐坐。

“你今天有什么愿望要跟樹爺爺說?”,男孩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絢麗多姿的晚霞說。

女孩閉著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默不作聲。

男孩輕輕地扭過頭,看著躺在身邊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期許與向往的光彩,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堅定。

“就快要高中畢業了,以后的我們會怎樣呢?”,女孩睜開眼睛,略帶惆悵地說。

“不怎么樣,我們還會是我們,我們也不再是我們”,男孩看向天空笑著說。

“嗯?什么意思?”,女孩坐起身,一臉的懵懂無知。

男孩沒有回答,只留給女孩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

夜幕降臨了,彎月掛在天邊,稀稀疏疏的星星微微發亮,那年,他們十八歲。

十八年一晃而過,他們就這樣相伴著走向下一個十八年。

如果不曾相逢

也許 心緒永遠不會沉重

如果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一生也不得輕松

終于畢業了,考生們像一只只掙脫牢籠束縛的鳥兒,欣喜若狂地飛向觸手可及的天空。

高考完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吃一頓,男孩家也不例外。

一家人說說笑笑,吵吵鬧鬧,一直吃到晚上十點。

“你們知道嗎?我們對面那家人要搬走了,終于……”

“什么?他們什么時候搬走?”,男孩突然起身打斷媽媽的話焦急地問。

“好像就是今晚,我下午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家在搬運行李,出什么事了嗎?”,還沒等媽媽放下手中的碗筷,男孩便如離弦之箭跑向外面,空氣中只回蕩著一句話:“我有急事,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夜色朦朧,剛下過雨的地面濕漉漉的,好像每一場離別都會下雨,這大概是上天在為別離之人感傷吧!

等男孩回到家時,對面的房子已經搬空了,只有一個陌生的女人在打掃房間。

“阿姨,這家人去哪兒了?”,男孩急切地問。

“他們已經搬走了,聽說要回鄉下老家。”,陌生女人頭也不抬地說。

男孩的心瞬間凝固了,只覺頭上有雷聲轟鳴,眼前一片漆黑,男孩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而后又迅速起身向公園跑去。

心在滴血,手在顫抖,雨越下越大,前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你一定要在那里,一定要在那里,求求你等等我,等等我!”,男孩的心在吶喊,在祈求。

在那棵熟悉的大樹下,有一個女孩在靜靜地站著,像是在等什么人。

“是她,一定是她!”,心跳加速,男孩飛速地跑過去,一把抱住女孩。

是她的味道,男孩更加用力地抱緊女孩,好像要把女孩融入自己的身體。

“啊!”,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跳,看到是男孩后,便恢復平靜,試著掙脫。

男孩依舊不依不饒地抱緊女孩,直到女孩喊疼才舍得松手。

“你要走了?”,男孩恢復平靜,低頭看著女孩說。

“嗯,爸媽決定搬回鄉下住!”,女孩低著頭輕聲說。

男孩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想去哪個學校上大學?”

“南京大學”

“好,我的手機號不會變,記得每周至少給我打一次電話,讓我知道你在哪兒”

“嗯”

“什么時候出發?”

“等會兒車來了就走”

男孩再次緊緊地抱住女孩,輕聲說道“嗯,那我們大學見!”

年華未央

鶯飛草長

從此,我愛你不再躲躲藏藏

大學終于開學了。

女孩剛走出火車站,便看到男孩興沖沖地跑過來。一個假期沒見,男孩好像又長高了,皮膚曬成了小麥色,在陽光下,男孩顯得愈發成熟穩重。

女孩也變得更加清秀,高高的馬尾,大大的眼睛,還是一臉的懵懂無知。

大學的生活豐富而多彩。男孩忙于參加各種社團活動、比賽,在賽場上,總會有一大群女生為男孩尖叫喝彩,男孩的身邊也從不缺乏異性追求者,但男孩一直保持單身。女孩忙于學業,總是教室,圖書館,宿舍三點一線,在忙碌中收獲滿滿的成就,當然,女孩的身邊也有很多異性追求者,只不過,都被男孩暗中擋回去了,這是女孩從不知道的。

每逢節假日,男孩都會變著法讓女孩和他一起去旅游,一起去吃飯,一起去看電影,一起坐在星空下聊聊彼此的生活。他們的關系沒遠離也沒靠近。

情人節那天晚上,男孩和女孩一起躺在草地上,望著繁星璀璨的夜空,聽說今夜會有一場流星雨。

“如果流星雨來了,你想許什么愿望?”

“嗯……學業有成吧!你呢?”

“我?我想和你白首偕老。”

話剛說完,一場流星雨劃過天邊,男孩翻身吻上了女孩的唇,女孩瞪大了雙眼,不知是為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感到手足無措,還是為這場綺麗的流星雨感到震撼。

從此以后,女孩都躲著男孩,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和他相處的這十幾年,她都被他精心地呵護著,其實,她知道他不喜歡吃豆芽,他從來都是無肉不歡,她知道,他的分數高出南京大學的錄取分數線九十多分,只為和她在一起,他放棄了更好的大學,她也知道他視她為生命至寶,當他冒雨拼命向她奔赴而來,她的心動搖了,有那么一瞬間,她想和他共度余生。有他在的地方,她的頭頂永遠是晴空萬里,內心永遠都被一絲暖意圍繞。

可是,現實不容許她這么做,她有兩個失業的酒鬼父母要照顧,她必須把全部心思放在學習上,只為以后有一份好的工作,方能讓自己的余生過得稍微好點。他已經為她付出很多了,她不想拖累他,成為他人生路上的絆腳石。

男孩好像看透了女孩的心思,一天晚上,男孩堵在女孩回去的路上,拉著她的手坐到樹蔭下的長椅上。

“和我在一起,你有什么顧慮嗎?”

“嗯”

“讓我猜猜看,你肯定是覺得自己會成為我未來的絆腳石,對吧?”

女孩睜大眼睛,一臉詫異地望著男孩。

“嘻嘻,你還是那么笨”,男孩敲了一下女孩的腦袋,滿臉寵愛,“你知道嗎,我的未來只有你,沒有你,我有何未來可談?”,男孩深情地看著女孩。

女孩紅了臉,也紅了眼。

“你一定不知道從認識你開始,我許的每一個愿望都與你有關。還記得我說過‘我們還會是我們,我們也不再是我們’嗎?我們還會在一起,但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我想我們成為情侶,成為愛人,成為一生的伴侶!”

“可是……”

還沒等女孩說完,男孩便吻了上去。

“沒有什么可是,無論如何,這輩子你都是我的!”

第二天,女孩洗衣服時發現口袋里有一張紙條,是男孩的筆跡,上面寫著:

即便詩句里都長滿了歲月的青苔

即便歲月里都花白了年歲的青絲

我也愿等待,等待愛你

我愛你,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多年以后,男孩和女孩都已事業有成。

“諾,可以毫無顧慮地和我在一起了嗎?”

“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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