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王胖子蹬著三輪兒往早市趕，車把上掛的彈簧秤直晃悠。這秤可是他的寶貝——秤砣底下粘著塊吸鐵石，買菜的嬸子大娘們永遠(yuǎn)算不過他。
"茄子兩塊五一斤嘞！"王胖子扯著嗓子喊，順手把個爛茄子塞進(jìn)劉奶奶兜里。老太太眼花，還樂呵呵掏錢："小王實(shí)在，這茄子水靈！"
晌午頭兒，對門李瘸子拄著拐過來："胖哥，賒斤排骨成不？閨女化療..."話沒說完就讓王胖子截住了："李哥，不是兄弟不仗義，昨兒收攤丟了兩百塊，指不定哪個王八羔子順走了。"
現(xiàn)世報(bào)
下午城管來突擊檢查，王胖子那改裝秤"咔吧"裂成兩半。吸鐵石蹦到煎餅攤熱鍋上，"滋啦"冒煙。整條街都聞見糊味兒，賣香油的老張頭直拍大腿："該！讓你缺德！"
連環(huán)套?
第二天更邪乎。王胖子進(jìn)了一車頂花帶刺的黃瓜，剛擺上攤就讓買主揪住脖領(lǐng)子："農(nóng)藥超標(biāo)十倍！食品局正找你呢！"他腿肚子轉(zhuǎn)筋時才想起來，這批便宜貨是半夜從黑作坊拉的。
惡果現(xiàn)?
半夜急診室，王胖子渾身起紅疹子。大夫拿著化驗(yàn)單直瞪眼："農(nóng)藥中毒！你這胳膊上的疹子，跟李瘸子閨女化療起的一模一樣！"護(hù)士插嘴："巧了，李師傅下午剛出院，說是賣香油的老張頭把棺材本都借他了。"
悔悟遲
半個月后，王胖子攤兒黃了。蹲在空蕩蕩的攤位前啃涼饅頭，瞅見劉奶奶顫巍巍往李瘸子閨女病房送飯盒。老太太扭頭沖他樂："小王啊，人算不如天算，你瞅那吸鐵石——"?
順?biāo)种割^一看，碎成八瓣的改裝秤上，吸鐵石早銹成了渣。風(fēng)一吹，秤盤子滴溜溜轉(zhuǎn)，活像他這些年缺的心眼兒。
王胖子蹲在馬路牙子上啃涼饅頭，瞅見李瘸子閨女舉著吊瓶架子挪到窗口曬太陽。小臉兒蠟黃，頭發(fā)稀得能數(shù)清，可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他嗓子眼兒像塞了團(tuán)棉花，半拉饅頭愣是咽不下去。
賣慘翻車
王胖子把三輪兒改成愛心早餐車，車頭掛個大紅牌子："救助白血病兒童"。第一單生意是賣油條，面里摻了洗衣粉，炸出來又大又蓬松。剛坑完買菜大媽五塊錢，轉(zhuǎn)頭就讓城管逮個正著。?
"挺會玩兒啊？"小隊(duì)長掂著罰單樂，"上回改裝秤，這回冒充慈善家？"王胖子點(diǎn)頭哈腰遞煙，煙盒里突然掉出張皺巴巴的化驗(yàn)單——李瘸子閨女的病歷讓復(fù)印店改了名字。?
現(xiàn)世現(xiàn)報(bào)?
油鍋突然"轟"地竄起火苗，洗衣粉遇熱炸得火星子四濺。王胖子抄起水桶就潑，誰承想油星子濺到隔壁老張頭的香油攤兒。七十斤小磨香油"呼啦"燒成火龍，整條街都是芝麻糊味兒。?
"我的棺材本啊！"老張頭一屁股坐地上。劉奶奶顫巍巍捧來鐵皮盒："這是你上個月退我的菜錢，先救急..."?
善惡有賬
消防隊(duì)來了一查，油鍋起火是王胖子偷接的電線短路。罰款單比油條還長，末了警察還捎帶查出他偽造病歷。李瘸子拄著拐來派出所撈人，警員直嘆氣："李師傅，他冒充您閨女騙捐，您還替他交保釋金？"?
"閨女說啦，"李瘸子摸出張兒童畫，上面歪歪扭扭寫著"胖叔叔變好"，"這孩子心眼兒不壞，就是秤桿兒歪了。"?
良心秤
王胖子半夜溜回早市，摸黑把改裝秤拼吧拼吧。吸鐵石換成李瘸子閨女的化療藥瓶，秤盤子刻滿正字——坑過的人數(shù)。天蒙蒙亮?xí)r，劉奶奶瞅見他跪在攤兒前，一桿秤燒得焦黑，灰燼飄成個"悔"字。?
"小王啊，"老太太遞來熱包子，"李丫頭今兒進(jìn)艙移植，骨髓供體是老張頭攢的香油錢..."?
重生記
三個月后早市新開張，"胖子良心菜攤"前圍滿人。電子屏滾著進(jìn)貨價(jià)和售價(jià)，王胖子扯著破鑼嗓子喊："茄子兩塊五一斤！爛的挑出來喂雞！"李瘸子閨女戴著小花帽幫忙裝袋，腦門兒汗珠亮晶晶的。?
老張頭的新香油攤兒支在旁邊，牌子上寫著："每賣一斤捐五毛"。王胖子趁人不注意，往他錢箱塞了卷皺巴巴的鈔票——正是當(dāng)年坑老人的買菜錢。?
尾聲
打西邊飛來只肥麻雀，啄走攤兒上半拉爛茄子。王胖子舉著掃帚追出去二里地，街坊們笑出眼淚花。這缺德帶冒煙的混球，總算把秤桿兒扶正了。您猜咋著？那麻雀拐個彎兒，把茄子丟進(jìn)了李瘸子家的雞窩。?
世上的報(bào)應(yīng)啊，有時候比彈簧秤還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