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源瞧見了朱拂玉,低下了頭,走到了朱拂玉身旁。張禮跟在朱拂玉身后,見濟源過來,責怪道:“濟源,你為何要與欒姑娘合起伙來誆我?”
朱拂玉斜了濟源一眼道:“他沒那個膽子!”濟源忙點頭,一點真誠的望著朱拂玉。朱拂玉冷笑一聲道:“他不過是縱容了她胡鬧罷了!”
“酉時之前,我去哪里,王爺管不著罷?”欒歡月一動未動,遠遠地望著朱拂玉問道。
朱拂玉也不愿限制她行動,但卻不樂見她往朱遠圻這兒跑,此時僵持不下,他不愿在世子府讓人看笑話,轉而一笑道:“本王言出必行,張禮!”
張禮得令,忙走到了欒歡月身旁,有些埋怨地瞧了瞧她。
朱拂玉也不管欒歡月臉色,背著手便要往內院走說道:“早聽聞世子府景色宜人,不若你陪本王瞧瞧去?”
欒歡月想了想,點頭應下,隨著他往內庭走。小廝見此,只得在前引路,一路介紹著。朱拂玉明顯是個挑刺的,一會兒嫌假山雕的匠氣,一會兒嫌池塘水污,沒一處是滿意的,還不時的問欒歡月,比之王府景色如何,若她說比之有勝,便讓張禮記下,回去要尋能工巧匠再翻修一遍,處處都要強過世子府方才滿意。
欒歡月見他如此,只哄著他掛贊郕王府,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比實際夸大萬分。朱拂玉聽的高興,園子逛得極為盡興。待到離了世子府,還不忘對小廝說:“回頭稟報你們世子,園子建的實在一般,欒姑娘不甚喜歡!”
小廝一臉苦笑,送走了兩人,才長舒了口氣。
回府路上,欒歡月坐在馬車里,瞧著坐在自己對面閉目養神地朱拂玉,覺得心里五味雜陳。朱拂玉喜歡自己,又霸道,占有欲強,這樣的人,她不能反抗,反抗只會讓她自己不好過。
朱拂玉被欒歡月盯久了,瞇著眼,嘴角泛起笑問道:“為何看我?”
欒歡月收起之前的冷漠模樣,換起了一副假面,笑的溫柔道:“王爺是打翻醋壇子了?”
朱拂玉別過臉,嘴上逞強道:“你這女人,好不要臉!本王會吃你的醋?”
欒歡月坐到朱拂玉身旁,冷不丁的親密讓朱拂玉有些局促,往外挪了挪,不自在地問道:“你要做什么?”
欒歡月往前湊了湊,與朱拂玉挨得很近,胸脯若有若無地蹭到了朱拂玉,聲音有些低,有些讓人發癢地問道:“昨日王爺退了世子府給我的拜帖,今日我前腳剛到,后腳王爺就來了。”欒歡月見朱拂玉胳膊想往外放,一手緊緊攬住,一手用青蔥玉指拂過他的臉頰,見他喉結微動,低聲笑道:“意欲為何啊?”
朱拂玉從未見過她做出如此媚態,心里被撩撥的有些難耐,說不出為何,竟有些害羞,掙脫開后,立時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一個趔趄,險些受傷。濟源與張禮大驚,見朱拂玉臉有些紅,忙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車里的欒歡月見朱拂玉跳了馬車,臉上恢復正色,理了理衣衫,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她慣會審時度勢,又拿得準朱拂玉的秉性,知道他雖嘴毒,但也算君子,才敢大膽挑逗。想了想,她掀開簾子,往外瞧見朱拂玉也正往里瞧,眼神卻瞬間避開了,心里有些想笑,放下簾子,望著車框愣神,心里不自己覺地想起方才自己的行為。此時才自覺面紅耳赤,好不要臉!
初十,順德公主大婚,本該大辦,但因之前出了這檔子事兒,辦得很是低調,就連出嫁,都未得皇上的召見,只著人買了處宅子,送了幾畝田地,很是寒酸。
欒歡月隨朱拂玉來了云府,瞧見門口雖張燈結彩,賓客寥寥,心里卻替他感到凄涼,嘆了口氣感慨道:“做了這駙馬爺,便不得入仕,倒是可惜了他的一腔抱負。”
朱拂玉撇撇嘴不置可否,先一步進了府。此時云展并不在,迎門的人收了朱拂玉的禮,將兩人迎了進來,送到了一桌宴席前坐下,請兩人吃些茶點。
朱拂玉吃的起勁,見欒歡月未動分毫忙說道:“我可是交了十足十的禮金,你多吃些,免得虧本!”
欒歡月哭笑不得,只好也撿些糕點來吃。正吃著,小廝給兩人上了份酥油泡螺。欒歡月從未吃過,自覺新奇,嘗后自覺美味,但自己這桌的已然被自己吃完,只得作罷。
朱拂玉瞧在眼里,起身挨桌穿了圈,也不顧旁人眼光,把酥油泡螺都搜羅了來,端到了她面前。欒歡月瞧著,心里有些感動,嘴上卻嗔怪道:“堂堂一王爺,去別的桌兒搶食,也不怕人笑話!”
朱拂玉笑笑不說,對欒歡月對坐而食,也不嫌這酥油泡螺太膩,不消片刻,便全都吃完了,兩人吃的都有些飽了,剛要站起身,便聽見了門外喜樂的吹打聲,便隨著眾人往門外走。
走到門外,便見穿著喜服的云展正在下馬,公主的喜轎還未到。一眾賓客便紛紛向云展道喜。云展一一應下,眼光掃到了朱拂玉和欒歡月,卻只作不見。
等順德公主的喜轎到達后,贊者便請公主下了車。公主下車后,被贊者扶著入了門。云展隨其后也入了門,不多時兩人便走到了寢房。
待到兩人坐定,順德公主身旁的兩位嬤嬤便打了兩盆熱水為順德公主與云展簡單地沃洗了一番。
隨后贊者引著云展與順德公主兩人對立而站道:“拜興!拜興平身!”
云展向順德公主作揖,順德公主還禮,兩人便于塌上坐了下來。
贊者見此,又道:“斟酒!”
嬤嬤從舉食案上端了兩杯酒,兩人喝下。
贊者道:“進饌。”
嬤嬤奉上食物。兩人皆吃下食物,復又飲了合衾酒。
贊者道:“答謝親友。”
至此,宴席結束,云展便去了正堂,開始挨桌敬酒。正敬著,便聽王振的聲音傳來道:“太子賀禮到!”
云展一聽,忙躬身將王振迎了進來。王振當眾開始誦讀太子送出的長長禮單。
欒歡月遠遠瞧見了王振,認出了是那個曾經輕薄自己的王五,眼里兇光立現,險些要沖上前去,虧得朱拂玉眼疾手快,將欒歡月攬進了懷里問道:“這是怎的了?如今想起搶新郎可是有些晚了!”
欒歡月定定看著王振,問朱拂玉:“那個太監,你可認得?”
“你若想知道他的底細,我讓濟源替你查來!”朱拂玉瞧著欒歡月目光如刀,知道兩人肯定有仇,見王振瞧過來,用身子擋住了欒歡月,不讓他發現。
替太子送完禮,王振也并未久留,只飲了杯酒便離開了。欒歡月瞧見他離開,緊繃地身子松了下來,但眸子卻冷了下來。朱拂玉也并未多問。
沒多會兒,云展便走至了兩人身前。朱拂玉恭賀道:“姐夫!恭喜!”
云展瞧了瞧欒歡月,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仿似對于這些毫不在意地與朱拂玉寒暄,一如從前,看的欒歡月有些替他心疼。雖說兩人之事,早已在離開寶應城時便已揭過,但到底是曾經愛過的人,瞧著他如今這樣,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云大哥,恭喜!”待到兩人假意寒暄完,欒歡月心里藏著事兒,勉強笑了笑。
“多謝!”云展望著她,心里倒是也有些感觸,眸子里含著一絲溫柔道。
此時,順德公主身旁的嬤嬤前來請朱拂玉過去敘話,朱拂玉想了想,沒帶著欒歡月一起去,獨自一人前去了。
“你莫要為我憂心!世上有萬千條路,此路不通,自有坦途!”云展見朱拂玉走遠,展顏一笑,恢復了往日的波瀾不驚。
“云大哥…”欒歡月本想詢問他是否與王五相識,卻被云展打斷了。
“此時與你無關,我如今效力于太子麾下,自然招不得他喜歡。”云展以為她在自責,溫和勸道:“加之……你覺著他好端端的,怎的就被封了王?”
欒歡月聽后一愣,回過身后想了想,才想明白,肯定是云展出手,惹怒了朱拂玉,才落得如此。
云展想了想,又說道:“凌落云前不久沒了孩子,如今正在廣德寺祈福,你若無事,便去開解開解她罷!”
欒歡月點頭應下,此時,有賓客前來敬酒,云展只得先離開,應付地與眾人寒暄。瞧見欒歡月有些魂不守舍,復又歸來說道:“你應是還不知道罷,郕王也快成親了。”
欒歡月正想著王五之事,聽云展一說,一愣,抬眼看云展,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雙目含笑,又一字一句道:“你還是離他遠些罷!也省得他連累你!”
欒歡月不知該如何作答,云展也不再多說,又去賓客中敬酒。觥籌交錯聲不斷,倒也襯出了幾分熱鬧。
廣德寺 ? ?客堂
凌落云被人綁在床上,嘴里堵著一塊布,神色有些絕望地望著房梁。
不一會兒,門“吱嘎”一聲開了,王振領著肖英緩緩走進。凌落云瞧見了王振,瞳孔縮了縮,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樣。
王振瞧見,笑了笑道:“凌妃娘娘,小的替太子妃前來問安。”
待到兩人走至近前,凌落云才瞧見肖英手里拿著一個棒子,心里有些害怕,縮了縮身子。
王振見她看著肖英手里的棍子,也瞧了瞧,問道:“娘娘別誤會,小的不會傷害娘娘的。”
凌落云哪里肯信,拼命地嗚咽著,說著些聽不清的話。
“以娘娘的聰慧,想必已經猜到,太子妃為何脫困了罷?”王振笑著,眼里卻全是得意,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湊到凌落云近前說道:“太子妃擔心娘娘落胎落的不夠干凈,著奴才來替娘娘把把脈。”
說罷,王振往后躲了躲,肖英拿著棒子上前,揚起棍子便往凌落云的小腹打去,凌落云被堵著嘴,只能瞪著眼發出悶哼。
肖英一棒一棒的打著,王振聞著血腥味,笑道:“娘娘忍著些。很快就好了。”
待到肖英打完,凌落云下身早已出了一大灘血,她額上也細細密密地出了一層汗。王振掏出帕子,替她擦著,在她耳邊道:“娘娘定然不知,妓院里的小娼婦便是以此法打掉子宮,自此便絕無生育可能。”
凌落云此時氣若游絲,看了眼王振,閉上了雙眼,眼淚從眼角流出,簌簌而下。
“娘娘莫要怪我,要怪,就怪欒歡月罷!”王振起身,說起欒歡月,恨意滔天。與肖英離開,絲毫沒有要管她死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