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寫寫燕子。
燕子是我兒時特別要好的朋友,我們倆一起上過小學,在同一個學校念初中,她教過我很多東西,教我怎么涂指甲油,怎么涂得細膩光滑,教我怎么編辮子,教我去哪兒摘金銀花……從小到大,我在她家蹭了無數次飯,也一起犯過不少傻。
有天放學,燕子和我說,她外婆家旁邊,竹林里有很多特別好看的花,讓我陪著她一起去摘,還信誓旦旦地說,我保證從來沒看過那種花,去了一定不會后悔!于是我便和她繞了很大一圈,去她外婆家,拿著小鋤頭去挖那些花。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彼岸花,當時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有沒有毒,我們就這么遠遠地看著,紅色的花骨朵,像繡球一般,開得圓潤飽滿,細長的花蕊伸長了,半張著捧著花骨朵。一朵朵紅艷艷的花,散落在林間,在翠綠的竹子映襯下,顯得更加鬼魅,多姿。看到這情景,我倆都怯怯的,手盡量不碰到花骨朵,用小鋤頭一點點挖開周圍的石塊,刨出根部,再連根拔起。那天不知道挖了多久,我們用籃子裝了一筐,用竹竿串在竹籃把手上,兩個人一人一邊,雄赳赳氣昂昂地,抬著一籃子花,喜滋滋地回家了。
小學放學一般都比較早,偶爾老師拖堂,也就十多二十來分鐘。所以下午的時候,我們總有大把大把的時光可以浪費。有時候放學了,就我和燕子一起回家時,我們就優哉游哉地,慢慢逛。她身體不太好,我倆邊走邊歇,走累了就跑路旁玩,把書包枕在腦袋下,仰起頭看天邊的云。然后我們就會分享彼此的發現,你看那朵云,多像個兔子!你看你看,它旁邊的云,像朵玫瑰呢!我們就這么癡癡地仰著頭,看蔚藍的天空下,漫天的白云,一朵朵地,變幻成奇異的形狀。直到夕陽西下,滿天的云朵,如奔馬般散落在天邊。
那時候談的好些話都忘了,唯獨一起傻呵呵看云的細節,倒記得真切。后來大些了,看宮崎駿的秒速五厘米,那些天邊的云,滿天的彩霞,總覺得特別親切,大概就是小時候的感覺吧。
哦,對了,去年和朋友去看了盜墓筆記,才知道當年挖的那種花,叫彼岸花,學名曼珠沙華。據說這種花一般生活在石頭縫隙間或墳墓亂石上,所以才叫彼岸花。然后我想,當年我和燕子去挖那些花,那些亂石堆,應該,應該只是亂石堆吧。
今年過年的時候,一大早,我還在睡覺呢,燕子從我家對面經過時,很大聲地喊,‘盤’雨兒!‘盤’雨兒!然后我推開窗,睡眼朦朧地,也跟著喊,燕子!燕子!其實我們已經好久不見了,長大了彼此都有了不少變化,慢慢地聯系也少了,那天她那么一喊,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時候,好像我們只是一個周末沒見,而她只是經過門前,在喊我一起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