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44.7】
問:“圣人應變不窮,莫亦是預先講求否?”
先生曰:“如何講求得許多?圣人之心如明鏡,只是一個明,則隨感而應,無物不照。未有已往之形尚在,未照之形先具者。
若后世所講,欲是如此,是以與圣人之學大背。周公制禮作樂以文天下,皆圣人所能為,堯、舜何不盡為之而待于周公?孔子刪述六經以詔萬世,亦圣人所能為,周公何不先為之而有待于孔子?是知圣人遇此時,方有此事。只怕鏡不明,不怕物來不能照。講求事變,亦是照時事,然學者卻須先有個明的工夫。學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變之不能盡。”
曰:“然則所謂‘沖漠無朕,而萬象森然已具’者,其言何如?”
曰:“是說本自好,只不善看,亦便有病痛。”
【44.8】
“義理無定在,無窮盡。吾與子言,不可以少有所得,而遂謂止此也。再言之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未有止也。”他日又曰:“圣如堯、舜,然堯、舜之上善無盡;惡如桀、紂,然桀、紂之下惡無盡。使桀、紂未死,惡寧止此乎?使善有盡時,文王何以‘望道而未之見’?”
【44.11】
問:“‘惟精’、‘惟一’是如何用功?”
先生曰:“‘惟一’是‘惟精’主意,‘惟精’是‘惟一’功夫,非‘惟精’之外復有‘惟一’也。‘精’字從‘米’,姑以米譬之。要得此米純然潔白,便是‘惟一’意。然非加春簸篩揀‘惟精’之工,則不能純然潔白也。春簸篩揀是‘惟精’之功,然亦不過要此米到純然潔白而已。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者,皆所以為‘惟精’而求‘惟一’也。他如‘博文’者即‘約禮’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誠意’之功,‘道問學’即‘尊德性’之功,‘明善’即‘誠身’之功。無二說也。”
心得
先生之道,專注于心。此心只為明道,道即良知,亦為天理,心如明鏡便無物不照。吾輩須日日精進,不可以少有所得,而遂謂止此也,更要打磨自身,做好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等等 “惟精”之功夫,方得“惟一”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