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迷一樣的表哥
? ? ? ? 文/阿晴
? ? ? 表哥是我同事的表哥。為了方便敘述,我在這里用了第一人稱。
? ? ? ? 我母親在家中姐妹里排行老二。她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表哥是我母親的姐姐(我叫大姨)的兒子。
? ? ? 印象里在我二十歲之前我是沒有見過我的這位表哥的。雖說大姨家和我家是要緊的親戚,但平日里兩家人之間又幾乎不怎么相互走動。我母親說大姨嫁的是大戶人家,家中十幾口人吃飯穿衣都指著她呢,她婆婆待人又十分嚴苛。所以一年之中除了農歷正月初三,嫁出去的女子要回娘家和每個暑期的七月二十三我姥爺過好日子,也叫過生日,只這兩日大家才會熱熱鬧鬧的齊聚姥姥家,除此之外我們幾乎是見不到大姨一家人的。但即便是這僅有的兩次寒暑假里的相聚,表哥也總是一次又次的缺席。所以再沒有見到表哥之前,我講的有關表哥的一切事情都是我從長輩那里聽了來的。
他們說表哥從小到大都是那種既漂亮又懂事,念書好到跳級再跳級,品學兼優的別人家的孩子。我出生的時候表哥已經上中學了,我才背上小書包準備接受學前啟蒙教育,表哥高分考進了省城某個大學。那時候我不知道省城有多遠,只是模模糊糊感覺到表哥離我們更遠了。
去省城后不久,表哥便被省上某個干部家的千金相中,千金家中托人捎話給我姨父,意思是說孩子們都大了,做父母的請不要過多干涉兩個孩子之間的交往。我姨父那會兒是小城里某文化部門一領導,他雖不十分贊成表哥小小年級去處什么對象,但也不好駁了上面領導的美意。于是,十六七歲的表哥便有了一樁聽起來就叫人十分艷羨的親事。
? ? ? ? 可沒過多久就聽說表哥休學了,先是住進了普通醫院里的普通病房,接著又住進了某家大醫院里的特護病房。一向要強的我大姨開始悲悲戚戚的向親戚們借錢了。再后來表哥就被拉回家里長期養病。
那段時期大姨和我們家的往來明顯多了起來。只要我大姨叫人捎話來,我母親必會把一張張紙幣卷起來放進帕子里,再一層層包裹好揣進衣兜里準備出門。我清楚的記得那些紙幣是母親翻箱倒柜把家里僅有的一些銀元和她自己織的一些布匹,還有兩只老母雞下的蛋攢起來拿去集市上賣了換來的。她每次出門又必給隨行的竹籃里塞了滿滿當當的新鮮疏菜,一趟接一趟地往大姨家趕。一路上風塵仆仆,母親舍不得花錢坐車,總是天一亮就出發,趕天黑之前回來。可她每次回到家里都是老半天低著頭想心思。誰問她話,她也只是搖頭嘆息。有幾次我跟在母親身后追著喊:你這回見著表哥了嗎?他好點了沒?母親眼里便蓄滿了淚花,然后緊緊地把我擁進她的懷里。原來表哥得的是一種傳染性病,見不得人。我母親去看過幾次,也只是在窗戶外朝表哥睡的小屋里望望,只聽見不住咳嗽喘息聲,和瘦肖的身影。之前主動要求結親家的那干部家的千金再也沒了消息。
都說禍不單行,還真是。鄰居家養了只特別好斗的雄雞,平日里竟能像只看家的狗,常常把去他們家串門的雞呀鴨的撲著打著非逐出一里地不可。那一日,那雄雞不知咋的了,把目標對準了又咳又喘,瘦得不成人樣的表哥。它趁從毛廁里出來的表哥不注意的時候,一下子從兩家的院墻上飛撲下來,落在表哥頭上,又跳到他肩膀上,最后一下最狠,它用嘴巴狠狠地沖表哥的一只眼睛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