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老李頭
天天穿著破褲頭
露著胳膊露著腿
腦袋還是大禿頭”
……
孩子們一放學就在老李頭門前吆喝起來,老李頭如老僧坐定般,絲毫不在意他們。其實一開始,老李頭還拿著掃帚嚇唬嚇唬他們,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些膽大的,一個勁沖老李頭做鬼臉,毫不畏懼;膽小的呢,撒腿跑回家跟父母告狀,父母就會領著孩子過來討要一個說法。老李頭跟人家費事吧啦地說一遍,最后還是要道歉的。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老李頭漸漸就習慣了,孩子們也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種在門前的青菜,不知道被毀了多少。
沒有人知道老李頭來自哪里,好似突然之間,村里就多出了這么一戶人家。有人問過他來自哪里,他也是絕口不提的,打個馬虎眼就過去了。
老李頭的左腿有點瘸,漸漸地就有傳言,說是老李頭是干了見不得人的事,被人給打瘸的,所以才逃到這個小村子里躲避,怕人家再找到他。流言越傳越難聽,也傳到了老李頭耳朵里……
老李頭從來沒解釋什么,收拾好被孩子們損壞的青菜,就自顧自地去村后的山上溜達。
六月天,孩兒面,說變就變。
幾聲隱約的雷聲從天邊傳來。云兒們似乎聽到了指令,都聚在一起,隨之越聚越多,不一會兒就成了墨色。電閃和雷鳴也漸漸頻繁起來,閃電一個比一個疾,雷聲一聲比一聲響。
老李頭心道:不好,得趕緊回去。轉身加快腳步向山下走去。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打得樹木啪啪直響。又是一個霹靂,震耳欲聾。一霎間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斜下來。
村里再也沒有老李頭了。
暴風雨來也快,去也快。一場暴風雨過后,村子里的空氣清新了不少。孩子們也歡騰起來,聚齊起來打算到老李頭家,還沒到門口,就開始吆喝起來:
“老李頭,老李頭
天天穿著破……”
“哎,老李頭不在家”,眼尖兒的孩子看到老李頭門上的鎖。
孩子們一陣失落,拿起地上的小石頭便朝老李頭的菜園子丟去。不一會兒,覺得沒了興致,就各自回家了。
眼看天漸漸黑了,老李頭家還鎖著門,村里的八卦就閑不住了。
“肯定是人家找上門了,前幾天我還看有兩三個人去他家呢”
“對對,那些人看起來挺兇的”
“還有一個人帶了一只狗呢”
……
東家一句,西家一句,竟把老李頭的故事說的有鼻子有眼,像他們親眼所見一樣。
“快,快打110……老……老李頭……老李頭的尸體在……在后山”,年輕人踉踉蹌蹌地跑回村里,顯然嚇得不輕。人群里一下子炸開了鍋,不多久,警察就過來了。記性好的人一下子認出來為首的警察就是去老李頭家的人,哦,還有那只狗。
警察紅腫著眼睛,在看到老李頭尸體的瞬間繃不住了,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村民們很是好奇。
“師傅,師傅……”
“汪,汪,汪汪”,一陣細微的狗叫聲傳入耳朵,警察仔細辨別著。聲音來源是老李頭的懷中。警察小心翼翼地翻過老李頭的尸體,只見老李頭雙手緊緊護著一只小狗。
村里人明白了,老李頭為了一只狗送了命,真傻。
警察明白了,師傅為了心中的信仰送了命,真英雄。
后記:老李頭原來是警犬訓導員,他的愛犬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罪魁禍首便是狗販子。退休后,老李頭一直在尋找狗販子的蹤跡,爭取解救更多的狗狗。一次次和狗販子斗智斗勇,可畢竟上年紀了,一不小心被狗販子打折了腿。
有線報說,村子后山是狗販子的一個窩點,老李頭便在村子里住了下來,天天去后山溜達。
懷中的小狗,是老李頭最后解救的一只狗,也是老李頭最輝煌的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