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葉和瀧忘記了彼此的名字,而我們卻是還未來得及自我介紹。
周末去看了你的名字,少年少女互換身體的奇妙愛戀,不記得彼此的名字卻記得喜歡你的感覺。
我突然想起來曾經我也遇到過那么一個少年。
那時候還是個小姑娘,愣頭愣腦的有股子傻勁兒,但是又自卑羞澀的不行。遇見那個小伙子是在回學校的公交車上發生的。
那天車上人很多很擁擠,我和滿滿當當的一車人隨著公交加速減速或者急剎車前搖后擺,共同形成一波波起伏不定的人形波浪,我夾在當中疲憊不堪百無聊賴還動彈不得,于是在焦慮的煎熬中強打精神艱難的轉動腦袋四處張望。其實也不指望看到什么,以我的身高水平,眼到之處除了各樣的腦袋就是公交頂,就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緩解一下煎熬的心情。可我望著望著還是望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如你所料,我看到了一個小伙子,正合我眼緣。其實也并沒有太多想法,沒有心跳加速一見鐘情,也沒有漏掉半拍念念不忘,就是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想多看幾眼,想一直看,但又不敢明目張膽的盯著看,我實在是不知道怎樣做才能拿捏好那個分寸,看的坦蕩自如又不露痕跡。結果慌慌張張的自己給自己緊張出一身汗來。
要到下車了,雖然羞澀不安卻又舍不得就此錯過,毫無猶豫的我下了車就尾隨了那個少年。從前看電視總覺得那些警察偵探們尾隨的太過于明顯,一舉一動都生生的寫給被尾隨的人:我要你在我的視線范圍內。一邊看一邊肆無忌憚的嘲笑指點,要自然一點啊,要不露痕跡啊。我當然想起了這些尾隨要點,但卻做不出一點自然不露痕跡的樣子來。我慌慌張張的左沖右撞,一條走了無數遍的路今天卻走的跌跌撞撞,我已經是滿臉都寫著前面那個少年啊,讓我多看你一會吧。
做賊心虛的感覺更讓我覺得路過往來的人們都看出了我的心思,更難堪的是我拙劣的尾隨似乎連前面的前面都發現了,我看見他一邊走一邊帶著好奇疑問的眼神回頭看我一眼。我并未覺著開心,根本不知道還有那種“啊男神看我了看我了看我”的心情,只有羞憤,怪自己太丟人了,真是恨不得鉆地洞,又氣自己太不爭氣,就為了多看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兩眼,就尾隨人家做出這種丟人的事情。
我一路就跟著小伙子路過我們宿舍樓到了另外一棟宿舍樓。他在宿舍樓前站定,而我在和他差的那幾步路的時間里竟然就氣定神閑一時心如止水了,什么也想不到的就悠悠的從他面前走過,走進那棟從未進去過的宿舍樓。
他一直看著我,從他面前走過的時候我們互相看了一眼,他眼里有疑惑也有欲言又止,可那時我眼里已經只有平靜如水。我知道他在看我,但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在跟著他。
我從他面前走過互相看那一眼的時候沒有說話,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會再偶遇他一面,有機會和他搭上一句話。突然間,也不想說話了,那些慌亂尷尬羞澀無地自容突然都被撫平,就覺得這樣大大方方看一眼就好。看完這一眼這個小插曲就此結束,后來哪怕再遇見,我可能都不會記得那是我曾經一路尾隨過的少年。
后來我再也沒見過他,又或者見過而我卻沒能記起來。卻在這個當口想起,原來我曾經也偶遇過這樣一個想看一眼再多看一眼的人,甚而做出尾隨這種事。我想若當時再勇敢一點上去多說一句,后來是不是也會有不一樣的故事?但轉念笑笑,或許并不需要,我和他正視那一眼,對那時我來說已足夠,不枉我那一路辛苦。
我什么也不想,就是想多看你一眼而已。
然后我不由自主感嘆在我這不長的生活經歷中,我到底錯過了多少那些心生歡喜的一面之緣之人啊。那些在偶然之間帶給我溫暖、驚喜的陌生人,在一面或者在幾面之后,終究還是沒能在我的記憶里留下一席之地。
大學有一年我過得很是艱辛,大約是適應不了住宿生活,長期睡眠質量差導致神經衰弱,然后并帶著引發了其他的很多身體不適,整個人精神也越來越臨近于奔潰,情緒總是處于失控的邊緣。班主任、輔導員多次找我談話,甚至辦理緩考回家休息。那段日子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暗無天日吧。
好巧不巧有一天傍晚又在學校后門丟了手機,學校后門是一條熱鬧的小型商業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丟手機也是常有的事。但那時候,我正不好,發現后難以接受,我怪自己怪店家怪朋友干嘛約我吃飯,對自己失望對周圍人失望甚而對所有的那一切都失望。情緒全面奔潰,我就站在人來車往的路邊放聲大哭。
哭得毫無顧忌而且撕心裂肺,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我知道他們都在看我,都在小聲的或者在心里議論我,但他們都繞開了我,我更覺無望,哭的越發難以抑制。
然后有一個姑娘,走到我身邊遞給我紙巾,讓我擦淚擦臉。我無動于衷仍舊深陷于自己的悲傷之中難以自拔,她就自己打開紙巾幫我擦淚,然后抱住了我,說,不哭了不哭了,外面太冷了,走我帶你回宿舍去吧。她一遍一遍說著這些話,還抓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衣兜里。我固執的不肯走,卻慢慢的哭得不那么兇了。后來我朋友過來找我,她和我朋友不知說了這什么話,然后就走了,我也抽抽搭搭的被朋友一路拉著回了宿舍。
好久之后我從丟手機的失控情緒中走出來時,才慢慢想起來有一個陌生姑娘在那樣一個寒冷的晚上安慰過我照看過我,而我甚至連她的臉都沒看清,她有多高多瘦都沒看清。我去問朋友,朋友說天黑了也沒看清,而且當時也沒顧上多說什么。
我有點悵然若失,可我知道我們互相都不會再有機會相遇結識了,我們大概是互相都不知道對方的樣子和身形。后來和朋友們提起這件事時,我都總會專門提起這個姑娘,說當時還有個不認識的女生還專門過來給我紙巾,管了我好一會呢。他們笑我。后來很多時候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姑娘,在看到別人在公眾場合奔潰難堪或者看到別的人們給陌生人送出自己的善意的時候。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樣子,但我記得你溫暖我時的感覺。
緣分就止于此,不必耿耿于懷,但卻從不曾忘記。
當初那個讓我為了能多看一眼的而干出尾隨這事兒的小伙子,看了那么一路后來也差點都忘了還有這樣一個存在,而那個形容樣貌全無印象的姑娘,后來在我的生活里卻一次又一次的浮出腦海。這世上的事兒大概就是這么說不清。
還有很多,心動的,溫暖的,感恩的,歡喜的,只是都已經一點一點忘掉了。畢竟生活里還有那么多我們熟識且想要珍惜的人都不能好好的牽手一起走下去,都要錯過忘記,更何況于那些只是一面之緣的人啊。
只是多可惜,我還未能和你好好的說一句“很高興認識你,以后請多關照”就要就此別過。
也許我們和很多人的緣分,就是一面之緣。沒有更多的癡心妄想能相識相知,也沒有主動走上前去說一句“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的”勇氣。更多的時候,我就是看著你走近來,給彼此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微笑,留下一些有點小小的難以忘懷的歡喜或者感恩,然后再看著你走遠。
忽然就想到很喜歡的那句,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愿我們再相見,能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