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會有朋友問我:“社會是不斷進步的,你們這些學國學的為什么總是盯著古人的東西不放,覺得古人的東西最好?”這句話其實道出了當代人的一大誤區,一些從事國學工作的同仁也會有類似的疑問。
“社會不斷地進步”這本身是一種意愿,就如同“人是會不斷成長的”一般。但是很多人終其一生就是如此,除了腦中隨著時間的推移裝下了一些“信息”之外其他并無成長,這也是為什么有“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的說法。
其次,當代所謂的“社會的進步”更多是指科學技術、物質生活的提升,但是這些只是人類文明的一部分。就信息技術而言確實日新月異,當代應該沒有人再去研究DOS操作系統,但是信息技術方面的“后勝于前”并沒有出現在思想文化與藝術領域。
或許有同仁不服氣,但是試問當代有誰敢說書法勝過唐朝“歐褚顏柳”,宋代“蘇黃米蔡”?誰敢說國畫勝過張大千、齊白石?當代兒童初學電腦應該不再會從DOS系統開始學習,但是學書法必然從臨摹顏真卿等楷體開始。
再次,從邏輯上講“不斷的發展”是歷代疊加后的結果,前人所積累的必然屬于后人已有的,因此從這個邏輯上講確實“后后勝于前前”。但是文化史上的擁有和今人體悟上的擁有是兩碼事,未來的文化史中當代的人文成就或許屬于低潮也未可知。
也有人問我“什么才是國學?”就國學的范疇而言我很難給與精確的界定,但也正因為如此當代但凡涉“古”的學問都會披上國學的外衣。
雖然國學的外延很難明確,但是有一點是公認的,那就是國學是以先秦經典和諸子百家學說為基礎。先秦經典和諸子百家雖然后來演化成了很多具體的形式,琴棋書畫茶花香,古玩器皿,風水面相等,但是無論哪種角度和形式都不能離開“思想”這一核心,對中華思想的積累和體悟才是國學中不變的核心。
古人講器以載道,是借助直觀感受得到的事物來體現比較深邃的道理。紀曉嵐評《易經》時說:“易之為書,推天道以明人事。”就是用天地自然能夠直觀看到的種種事物來論證、體現看不見摸不著的種種人事道理。
但是今人浮躁,對于需要長時間學習和感悟的“道”很少有耐心,大部分人眼光只落在“器”上,這也是藝術領域“大師”和“藝人”的區別。真正的大師是能夠通過自己的藝術創作來體現深邃的道,讓世人通過他的作品體會到思想。而藝人只是在展示自己的專業技能,希望大家重視的是他的作品。
更有甚者專挑國學中一些奇聞異事、稀奇古怪的事物去了解,那這類同仁基本是把國學當作“談資”,或用于社交,或用于茶余飯后的閑談。
國學博大但不雜亂,深邃但不迷信,很多時候我們還是需要先正視國學才能傳承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