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寄往天堂的信—給我的母親
親愛的媽媽:
我知道這封信你不會聽不明白,以前您不識字,所有的信都是我們讀給您的。信寫得短,您不過癮,總說,怎么就沒了,你們是不是少讀了。我們總得再讀一遍,我們家親戚不多,您總是把信一封封收起來。
現在的您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有時連我們都認不出,更不能聽懂我給您寫得信,這只能是我對您的心里話。
媽媽,您糊涂的時候,老是說,要回去,要坐船,您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話,您叫著我們不知道的名字。我知道那是您的少女時代的記憶。
我們老家有句話叫“薺菜馬蘭頭,姐姐嫁在河埠頭。”老家多河流,女兒出嫁都是坐船去的。媽媽嫁得遠,就坐船到了杭州。水路不方便,一路是景,出嫁的姑娘是興奮和忐忑的。那條水路,一直是您最美好的記憶。以至于,我們去做東河游船,你就說,這船能到曹娥江嗎。惹得船上的人都笑了。您還正經的說:“我姑娘的時光就是坐這種船到杭州的。”幸好船老大也是您老鄉,您們聊著家鄉話,您和船老大說:“那時,坐在船上,小伙子去抓螃蟹,一串串的,在船里煮了吃,鮮著呢。”現在,您糊涂的時候,常常會說:“看嗎,有兩只螃蟹,快去抓,快去抓。”說您糊涂了,其實您是在回憶再現,您在還原您美好的時光。
我記憶中的媽媽是那么嚴肅,以至于我從來不敢多和您親近。那時候,我出去玩,只要有人和我說聲:“小妹,你媽回來了。”我就像猴子一樣的竄回家。
我們家很窮,窮得您要為一日三餐喂飽我們而擔憂,窮的您對自己很苛刻。連我們學校的起碼要求也達不到,我常常不被老師待見,也不能參加學校的活動。后來我就壓抑了自己,我現在都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點。我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可是有時候也會忍不住,以至于對我的女兒也會發脾氣。我覺得這樣不對,可是我真的克制不了。
媽媽,在那個時候,在父親早逝,您已經做了最好的了。您養大我們不容易,只是我們的不懂事才惹您生氣。生活實在太艱難了,在困苦中,不可能平和。現在我想,一個母親的平和和溫暖對孩子來說,太重要了,不亞于物質上的吃飽穿暖。母親,她要整整影響一代人的。
媽媽,您沒坐過飛機,沒坐過高鐵。我們一直想帶您出去走走,可是您的身體不允許了。每次我旅游回來,給您看照片,您常常說:“哪里很好玩嗎?”看著您羨慕的眼神,我都想流淚。可是我知道。長期的勞累,讓您的身體每況愈下,您不能出去。現在,您又躺在床上,出個門都不行。
媽媽,我理解您,您會說,這不是我家的房子,我家的房子很大,我家門前有河,你們給我坐船回去。科學的說,記憶是有選擇的。詩人說:“那過去的終將成為甜蜜的回憶。”您總是記得您初嫁娘的記憶,外婆常常說:“你媽媽那時村里出挑的姑娘,你們幾個沒有一個比得上她。”
媽媽,您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好好睡覺,睡著了,就做個美夢,回到您的老家去。
媽媽,即使您會認不得我們,記不清您的兒女,您還是我們最愛的媽媽,我們是您最孝順的兒女
我的母親于2017年5月4日往生,這個母親節的征文,只能寄予天堂
媽媽 我怨您 您讓我成為這個世界的孤兒
安息嗎 我最慈愛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