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經典的林黛玉,永遠的陳曉旭:斯人已逝,當永懷念。
《紅樓夢》是我國古代四大名著之一。一部《紅樓夢》,代表了中國古典文學的最高成就。《紅樓夢》是一部具有高度思想性和藝術性的偉大作品,在這部偉大的作品中,曹雪芹塑造了許多栩栩如生的女子形象,比如林黛玉、薛寶釵、王熙鳳、秦可卿、元迎探惜四姐妹,比如襲人、鴛鴦、平兒、紫鵑、晴雯、金釧、香菱等等。作為曹雪芹筆下所塑造的最主要人物之一,林黛玉的言行舉止對于我們研究《紅樓夢》有著極為重要的影響。再者,《紅樓夢》的偉大的文學和藝術成就,在書中的體現之一是詩詞曲令的大量出現。林黛玉這一著名人物形象的塑造的成功,有很大一部分要歸功于林黛玉在《紅樓夢》中“創作”的詩詞以及曲令。“寶玉作的,表現寶玉的身份、感情;黛玉、寶釵作的,則表現她們每個人的身份、感情。是書中人物自作的詩,而不是曹雪芹作的詩。換言之,每首詩都是人物形象的組成部分”。況且,“黛玉在書中是個詩人形象”,所以研究林黛玉的詩、詞以及酒令,對分析研究林黛玉的人物形象和《紅樓夢》的藝術價值有著重要影響。
《紅樓夢》中林黛玉創作的詩詞曲令中,出現了一些高頻詞匯,比如“淚”,“月”,“秋”,“花”。
1.花——知儂也似花
林黛玉的詩詞曲令中,“花”出現的頻率最高,一共三十八次。第五回“賈寶玉神游太虛幻境,警幻仙曲演紅樓夢”中,警幻仙姑給賈寶玉喝的茶是“千紅一窟”,給賈寶玉飲的酒是“萬艷同杯”。“窟”與“哭”諧音,“杯”與“悲”諧音,因此,“千紅一窟”就是“千紅一哭”,“萬艷同杯”即是“萬艷同悲”。“紅”和“艷”都指花,其實就是女子,就是在說大觀園女子的悲劇命運。黛玉為“金陵十二釵之一”,當然也逃不過早已有了的命運。黛玉詩中所寫的花,其實都是在指代自己,詠嘆自己,所以那些花也都凋謝了。從凋謝的花兒中,也體現了黛玉的敏感、多愁善感和詩人般憂郁的氣質。
2.淚——為債也為儂
林黛玉詩詞曲令中,出現次數排在第二的是“淚”這一意象,一共出現二十二次。黛玉本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絳珠草,只因女媧煉石補天所余的頑石幻化的神瑛侍者常在靈河岸上行走,看見這株仙草,便每日以甘露灌溉,這絳珠草才得久延歲月,受天地精華,遂脫了草木之胎,得了一個女身。因沒有償還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五內郁結著一段纏綿不盡之意,常說“自己受了他的雨露之惠,我并無此水可還,他若下世為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還得過了”。及至頑石要被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帶入世間,便一同帶了絳珠仙草入了凡塵,讓他們了卻一段公案,后來便有了銜玉而生的寶玉和六歲便辭別父親和故鄉進了舅舅家的黛玉。
絳珠仙子在大觀園里流盡了眼淚,實為報恩,“還淚債”。而黛玉流在大觀園里的眼淚,一是為了身世,一是為了愛情,一是為了“病西施”身體,再有就是因為與生俱來的多愁善感和憂郁。“淚”,正能代表黛玉的不加雕飾和真實,想流就流;“淚”正能說明黛玉多愁善感的特征和與生俱來的憂郁氣質。“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禁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淚”便是黛玉的代名詞。
3.秋——儂也同悲秋
林黛玉創作的詩詞曲令中,出現次數排第三的是“秋”這一意象,一共出現二十次。所謂“自古逢秋悲寂寥”,除了“詩豪”劉禹錫等少數人有過諸如“我言秋日勝春朝”等詩句外,其余的多數詩詞都離不開古人“悲秋”的情結。比如李商隱的“遠書歸夢兩悠悠,只有空床敵素秋”,比如馬致遠的“枯藤老樹昏鴉”,比如朱彝尊的“秋草六朝寒,花兩空壇”,比如王鵬運的“留得悲秋殘影在,分付旗亭”,再比如蔣世銓的“偶為共命鳥,都是可憐蟲。淚與秋河相似,點點注江東”,都左不過“傷春悲秋”的意思。黛玉詩中的秋也是一樣,尤其是那首《秋窗風雨夕》,“秋”字就是那自然界的秋天,和黛玉是共命鳥,也都是可憐蟲。表現了黛玉人生的荒蕪和悲涼之感。
4.月——月也知儂心
林黛玉的詩詞曲令中,還有一個高頻意象便是“月”,共出現七次。“月”在中國古代詩詞中也是常用意象,“一個國家的文學的特色,同這個國家的文化有密切的關系。中國文化比較含蓄,中國文學的含蓄美也更突出”。月在中古文化中的含蓄性的象征之一便是凄冷和孤獨。比如張若虛的“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比如李商隱的“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比如蘇軾的“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比如納蘭性德的“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比如顧春的“淡淡輕煙,溶溶院落,月在梨花”等,都表達了這些文人的愁緒。黛玉文學創作中的“月”也表達了黛玉的感情,那就是憂郁的文人氣質和深沉、揮之不去的悲愁。
林黛玉在《紅樓夢》中的藝術形象之所以如此鮮明,如此生動,不僅僅因為曹雪芹在書中通過外貌刻畫和事件描寫給我們留下的直觀印象,更重要的是林黛玉在書中“創作”的詩詞曲令給我們的文學印象。文學創作成了林黛玉人物形象的重要組成部分。林黛玉的“文學創作”給我們留下了許多余地,留給我們許多文學想象的空間。“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紅樓夢》如是,林黛玉也如是,對林黛玉“文學創作”的每一次的解讀,就是對不一樣的林黛玉的再次理解和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