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想死的念頭了”,當心里一個聲音叫囂著我的身體時,我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最近過的是二十幾年來最不如意的,我都不曉得還能否渡過去。
朋友們都勸我不要想太多了,總有人比你目前活得更苦??墒?,自從小學四年級曾經有過輕生念頭,此后無論多么逆境困難絕望,我都沒產生過自殺念頭。可如今幾天,這個想法頻頻跳進腦海。
你工作不如意了?朋友們如是說。要只是工作單單一方面有困難,倒也難不倒我。前年、去年我碰到的困難遠比如今更加艱難。去年,我整整啃了大半年的饅頭,體重暴減二十來斤,我依舊頑固般在諾大的城市咬牙扛了下來。
不知道最近幾天怎么了,我不單單工作上累到透頂,生活上也累的十分憔悴。前幾天,老鄉見到我嚇了一跳:才一兩個月不見,你比上次看起來憔悴好多啊。
我摸摸額頭,是嗎,我怎么沒發現。
蒼白色的臉,渦陷的眼,深深的黑眼圈,十分瘦弱的身軀。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打量一番,儼然看到這幅面龐,心如死灰。
我對阿楠說,我不僅是工作上累,生活里累。我身體也累,精神思想也累,情感上更不用說那是絕望之累。全方位的累,你體驗過沒有?
她說,沒有。怎么會這般呢?
我也不知道。我嘆氣,全方位的累是比絕望更加絕望,比痛苦更加痛苦的。我對眼下的一切,都提不起一絲希望,什么都覺得累到疲憊。
我一下子如此悲觀,她都看不下去。索性不與我說話,我自生自滅。
董董說,你想的太多了,越想多越負擔,何苦呢?
我不知道啊,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不止一次的想:用刀割斷靜動脈,躺在床上慢慢等死好了。去長江大橋上跳下去好了?;蚴窍裥W時候,當時走在河邊的高高堤角,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突然就有了自殺的心思。
你振作起來,我也過的不如意,也許每個人都過的不如意,生活本就艱苦,你干嘛想不開呢?董董勸我。
我卻極其失望的說道,我連振作都感覺累。
董董暴走。
我曾經嘲諷那些輕易結束生命的人,我現在卻成了被自己嘲諷的對象。也許,那時候我不懂,他們為何一聲不吭就自殺。是不是當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累到極致,比絕望更痛苦時,解脫就成了最可笑的選項了呢。
我給朋友潭潭打電話說了兩天來的心事,他直言我想的忒多。
他目前信用卡透支一萬多,為了大二妹妹的學費,一直在還債。我知道他過的苦,大家都不容易。可他能如此堅持,也真是了不起。
他合伙經營的店鋪,前幾個月還維持收支平衡,最近卻入不敷出,處在虧本的境遇??伤琅f笑呵呵地說,生活比前兩年更好了。
我問,為什么這樣說?
還記得去年我們在武漢時,一張接近百元的電影票都買不起,想去看看都是奢侈,太窮太累。如今我回老家,電影票不那么貴了,多少手頭也有點盈余,可以看的起電影啦。是不是比以前過的好些了。他洋洋灑灑一口氣說完,我聽的出來,電話那頭的他,一臉的笑意。
以后會越過越好的。最后快掛電話時,他小聲地對我嘀咕。
我知道,他這句話不僅僅對他說的。他也是在鼓勵我,以后的日子會好??晌夷?,我又怎么想的。
人在成長階段中都會經歷某一特定的迷茫困境期,那時候的我們多少都會情緒低落郁悶不堪。我們都有過這種體驗,自不必說。
可如今,我卻不是遇到了所謂的情緒低潮時。我感覺自己遇到了一個大大的瓶頸,如果渡不過去,那可怕的輕生念頭就會付出行動。
處在我這個年紀,甚是難堪尷尬。工作了幾年依舊毫無起色,要死要累。生活前途黯淡無光,眼前看不到任何希望,卻還得在人前強顏歡笑。不說養活父母,養活自己都似乎是不小的問題。每天的省吃儉用似乎換來了身體的暴瘦,還不得不為以后的積蓄堪憂。感情依舊無果,對待就成了麻木甚至到無所謂的境地。看再多的雞湯勵志,也毫無效果。
人人都說,我們這個年紀,要有自己的積蓄,要為以后家庭什么考慮了。我臉色蒼白,心里嘀咕:我哪有什么積蓄啊,窮挫說的就是我啊。
目前的瓶頸期,壓的我透不過氣。我一直在對阿楠說,如果我真的無法渡過去,那么我就選擇去死。
潭潭聽到這句話時,罵我真的又自私又沒良心。
他吼道:你他媽只顧著考慮了自己,你考慮過你家人爸媽妹的感受?
我不屑道,我只考慮自己了,我累到連最親的人都不想考慮。
我處在極度悲觀中嗎?不一定。
你經歷過全方位的累嗎?我相信很少有人體會過全方位的累相。當所有的無論工作、生活、身體、情感、思想、精神等等爆發出來的累一起襲來,我真的撐不下去了。我感覺自己比行尸走肉還活得痛苦,至少行尸走肉般活著,還是活著。我腦海卻到處充斥著絕望痛苦,匯集成累到極致的誘惑,苦不堪言。結果是,我一心想死,感覺活著就是累。
這是可怕的體驗與感受,連活著都變成了累,變成了無力承受的負擔,還不如死去。
小時候,我們誰不曾想過自殺的念頭。我們都想過,要不死了一了百了算了??勺罱K都敗給了自己的膽怯和不安。
我看到好友兼筆友白豌豆寫過一篇關于“輕生”話題的文章,印象深刻,體會至深。
她曾經在飯桌上,聽人講起一次尋死的經歷。那人說的云淡風輕,他說,那天和妻子毫無緣由地拌了兩句嘴,事后都記不起吵架的原因,只記得妻子拿起屋里的一瓶農藥扔給他,你不是說想死嗎,喝啊。
他說當時也并非全是賭氣,真覺得人活這一生挺沒意思的,不如死了清靜,萬事皆空。然后擰開瓶蓋,一口下肚,自己還沒覺得如何,卻已嚇壞了妻子,慌忙喊人把他送去了醫院。大概那瓶農藥毒性并不大,只是輸了幾瓶水,連洗胃都沒有,就回家了。
后來再回想當時,就只記得農藥下肚之后,火燒火燎的,像喝了一杯烈酒,穿腸而過,腦子里忽然就在想,我為什么要死。就算生活再無趣,好死總不如賴活著。
然后一仰頭,一杯白酒下肚,嘻哈說笑之間,依然是推杯換盞,毫無傷感。
席間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起這件事,以及各自的經歷,看到的聽到的自殺的各種故事,原來很多人都有過這種一瞬間想死的沖動,過去之后,其實芝麻大點的事,都不值一提。
她的故事到此為止。
可是,我現在覺得賴活都很累。膽怯與不安算什么,比起一瞬間衍生出來的想死勁兒,隨時隨地都可以輕易了結自己。
是不是我們經歷過死亡的痛苦,那些“死過”卻奇跡般活下來的人,才更能懂得生命之意義?
阿楠過來問我,你寫這篇文后,算發泄,會不會就好些了呢?
我回答,文末我會寫,如果這次我真的無法渡過去,我就徹底消失。
阿楠最后說,除了疾病,任何的輕生都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