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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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jié)的前一天晚上,屋外下著蒙蒙細(xì)雨,早早的吃過晚飯,李老爹就守在電視機前面,準(zhǔn)備追他的抗日神劇。兩個兒子結(jié)伴出去打牌了,孫子鑫鑫在樓上寫作業(yè),大兒媳婦春蘭還在廚房收拾。這兩天降了點溫,晚上還是有點涼,春蘭特意給老爹整了盆碳火,家里的那只老貓偎依在火盆旁,陪著他。

“鈴—鈴—鈴—”,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跟電視里面的槍炮聲交相輝映,李老爹看得正起勁,很不情愿的抓起了話筒,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電視屏幕。

“喂,大哥,我們明天過來給我爸媽掃墓,中午在你家吃飯啊!”話筒里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語速很快,好像平時習(xí)慣了發(fā)號施令的。

正揪心著劇情的老爹壓根就還沒有進(jìn)入狀態(tài),對方說話又快,他是實在沒有聽出來,就順口問了句:“你誰呀?”

“啊,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我看你是真的有點老糊涂了,我是大明啊。”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對李老爹的遲鈍有些不滿,說話的聲音也不覺提高了些。

“哦,大明啊,你們?nèi)齻€明天都來?好的!”大明是老爹二叔的兒子,兄妹三個都在省城,大明開了家房地產(chǎn)公司,聽說生意做得挺大,這些年賺了不少錢。大妹在教育局,二妹在法院,都還混得不錯。

“我們?nèi)叶紒恚€是吃中午飯,去年吃的那個土雞再燉兩只,那個黑山羊也可以搞一鍋,另外你看一下還有沒有別的山貨,他們都喜歡吃。”

“啊,要吃雞,還有羊肉?哦,行,我去想辦法!”李老爹好客,又要面子,自然答應(yīng)得干脆,剛從廚房出來的春蘭聽了,卻是滿臉的為難,卻沒有說出口。

李老爹掛完電話,就立馬打電話把兒子叫了回來,“爸,什么大事呀,非得急著把我們叫回來,我這才剛上桌摸了一把呢!”,老二志強一進(jìn)門就嚷嚷開了。

李老爹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說:“你大明叔他們明天要過來掃墓,你們準(zhǔn)備一下。”

“切,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他們又不是過來給我媽掃墓!”老大志剛嗆聲說道。

“怎么說話呢?再怎么說他們也是長輩,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老爹一聽這話,頓時有些生氣。

“哼,一家人?您把他們當(dāng)一家人,他們可沒把您當(dāng)親人!我媽病那么長時間,他們誰來看過一眼?我媽過世的時候,他們又有誰來問過一句?憑什么他們每年清明回來掃墓,我們就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志強也來氣了,自從二爺爺過世以后,這十來年,大明叔那一大家子每年清明都會回來掃墓,年年都是在自己家里吃飯休息,來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要求也一年比一年多,態(tài)度還永遠(yuǎn)是那么的趾高氣揚。以前都是老母親在操持,但是去年母親生病,在省腫瘤醫(yī)院住了一個多月,大明叔兄妹三個愣是沒一個人去探望,只輾轉(zhuǎn)托一個親戚帶了一千塊錢,算是表達(dá)了他們的慰問。母親過世的時候,一幫人也都是說工作忙,實在抽不出時間。每次一想到這些,志強心里就會極度的不平衡,老爹不在意,并不代表他們沒意見。

“唉,算了算了,爸都答應(yīng)了,再說這些有什么含義。”春蘭打著圓場,她心里也是一百個不情愿,對大明那一大家子也是不怎么看得上眼。春蘭和志剛之前一直在省城打工,考慮到省城的教育條件要好很多,就把鑫鑫帶到省城上的幼兒園,前年鑫鑫幼兒園畢業(yè)了,卻因為在省城沒房沒戶口,上不了小學(xué),夫妻倆個為了兒子的前途,只能厚著臉皮去找堂叔堂姑,誰知道大姑一句“學(xué)校又不是我們家開的!”,把兩口子給嗆得一臉通紅,滿心的慚愧。然而,就在同一個時候,大姑卻很輕松的將大明的兒子小寶給安排進(jìn)了個一流的名校,沒有經(jīng)過任何的考試和審核,小寶和鑫鑫同年,也是那一年上小學(xué)。事后,滿腹委屈的夫妻倆,只得將兒子又送回了老家,去年婆婆病重的時候,倆人干脆辭了工也回了老家。

“唉,我知道你們都不樂意,但好歹親戚一場,總不好對人不管不顧的。”李老爹明白兒子媳婦心里的委屈,這些年以來,自己一家人從來沒有去沾過大明家的光,志剛和春蘭在省城打工多年,兩口子老實本分,從來沒有找大明他們幫過忙,鑫鑫的事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而對于老伴兒,自己虧欠了她,大明他們也確實是有點不近人情。只是在他的心里,始終把親情看得最重,大明幾個跟自己雖不是一奶同胞,卻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從爺爺開始到自己這一輩,就只有他們兄弟姐妹四個了,自然要比旁支的來得親,只要他們叫自己一天的“大哥”,他就得擔(dān)起這大哥的責(zé)任。

“好了,志強,幫我去抓雞,趁天黑剛好,要不明早還得費力。”志剛見老爹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也不好再多說,拉著不情不愿的志強就往雞園子里走,園子里還有五只雞,本來是留著下蛋的,現(xiàn)在又要少兩只了。大明他們?nèi)铱偣簿褪谌耍疽蛔雷訑D擠也就搞定了,但他們每次來都會帶著司機保姆一大堆,所以每年都是要準(zhǔn)備兩桌。

“抓完了雞,去趟你陳叔家,看他那黑山羊還有沒有,去買一只來。”李老爹對著兄弟倆的背影喊道。

本就不樂意的志強一聽,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摔倒,嘴里小聲的抱怨著:“靠,還要吃羊肉,也不想想現(xiàn)在隨隨便便一只羊,至少也得上千,他們也還真好意思張得了口,也不怕嗝得慌。”

第二天天剛亮,李老爹就吩咐志剛和志強兩個上街買菜,現(xiàn)在正是荒月,地里除了幾兜青菜,別的都還沒有,雞和羊肉雖然有了,別的卻都還是要買,人家大老遠(yuǎn)的來,總不好搞得太寒酸。春蘭則忙著準(zhǔn)備鍋碗瓢盆的,碗柜里的碗筷都是好久沒用過了的,都需要好好的洗洗刷刷。等到菜買回來,三個人又是好一頓忙,到十二點的時候,基本上都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

“嫂子,桌子椅子我都擺好了,沒我什么事了,我去劉利家打牌了,省得等下看著那一幫人裝腔作勢的,難受!”趁著客人還沒進(jìn)門,志強決定先來個眼不見心凈。

“飯馬上就好了,你不吃了再去?”春蘭從滿屋的油煙中抬起頭來,無可奈何的問道。

“有什么好吃的?哪一次輪到我們吃的時候不是就剩點殘羹冷飯的,我還不如去劉利家吃,你幫我跟爸說一聲,省得他又教訓(xùn)我,嘿嘿!”志強伸手從灶臺上的碗里拈了塊紅燒肉放到嘴里,然后一溜煙的跑了。

一陣汽車?yán)嚷曧懫穑懦梢涣飪河凸獍l(fā)亮的小轎車從村口開進(jìn)了李家的院子,清一色的豪車,路邊上站著不少嘮嗑閑聊的人,見了這架勢,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嫉妒恨,只有混在人堆里的志強是一臉的不屑。三家十口人,開了四個車,四個司機加三個保姆,大大小小加一起十七個,再加上幾個聞訊趕過來的旁支親戚,兩桌還有得多,而李老爹和兒子媳婦都沒有上桌,也沒有人招呼他們上桌,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當(dāng)然。

“哎呀,我不是跟你說過幾次了,不要給小寶喝這個水嘛,這個茶壺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看著就不衛(wèi)生,車上有瓶裝水,你給他去拿,下次再這樣不長記性,就給我滾,我們家可不養(yǎng)你這么沒腦子的東西。”。剛忙完的春蘭聽到一陣尖銳的女聲,扭頭一看,原來是大明叔家的年輕小嬸子正在教訓(xùn)保姆,這種情況基本上每年都會發(fā)生,這個小嬸子比大明叔小了十多歲,聽說以前是大明叔的小蜜,后來生了個兒子小寶,就給扶正了。小嬸子原本也是農(nóng)村人,卻從骨子里看不起農(nóng)村人,每次來都嫌這嫌那的,對小寶更是要求這個不能碰那個不能吃的。

“這個茶壺我媽媽每天都有洗的,沒有不干凈,里面的茶水都是用山上的泉水燒的,很甜的。”,鑫鑫稚嫩的聲音冷不丁的從旁邊冒了出來,他之前一直在外面玩,剛一進(jìn)門就聽人在嫌棄自家的茶壺,忍不住替媽媽辯駁幾句。

小嬸子斜著眼睛瞟了鑫鑫一眼,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聲,說:“哪里冒出來的野孩子,大人說話,你亂插什么嘴,真是沒家教!”。夾槍帶棒的一番話,饒是鑫鑫年紀(jì)小,也委屈得瞬間紅了眼,還想再分辨,春蘭早就過來一把拉住了他,“鑫鑫乖,媽媽帶你上樓看電視去。”

春蘭狠狠地瞪了小嬸子一眼,牽起兒子的手就往樓上走,今天這個事情,她心里本來就不舒坦,一家人忙活了大半天,不僅沒得到半句感謝的話,現(xiàn)在還連帶著讓兒子受委屈,自己累點苦點都無所謂,但年幼懂事的兒子是她的心頭寶,容不得別人半點的輕視,如果不是顧及著李老爹的情面,她可能當(dāng)場就會翻臉。

外間鬧得熱鬧,里間幾個男人則喝得正起興,根本就沒有人在意這個小插曲。李老爹一個人坐在大門口屋檐下抽煙,他望著兒媳和孫子的背影,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把手中的煙抽得叭叭兒直響。良久,手里的最后一根煙抽完,他瞇著眼睛看了看門口擺的一箱牛奶,那是大明他們提過來的,最近幾年都是一樣的,每年一箱牛奶,連牌子都沒變過。他將手中的煙屁股使勁的往地上一扔,又用鞋子死命的踩了踩,仿佛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樣,轉(zhuǎn)身回到了屋里。

里間,幾個親戚跟大明他們連襟三個都正喝得高興,一個個臉上紅光滿面、喜笑顏開。李老爹走到桌子旁,自己找了個杯子倒上酒,一屁股坐在了大明的旁邊,“大明,來,我跟你喝。”,說完,也不等人回應(yīng),自顧自的仰頭就喝,一杯酒瞬間就下了肚。

“哈哈哈哈,大哥來了,來來來,我們干一杯。”大明可能有點喝多了,舌頭都已經(jīng)開始打轉(zhuǎn)了。

李老爹也不多說,徑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悶,連著幾杯下肚,一股熱氣直沖腦門,他感覺自己的耳根都開始有些發(fā)燙了,借著些醉意,他緩緩的打開了話匣:“大明啊,二叔過世也有十幾年了吧?”

“整整十二年了!”

“是啊,那時候你們都還小,家里也窮,大明你也才剛結(jié)婚,我記得你那媳婦兒好像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教養(yǎng)好又有學(xué)問的。”

“這都是哪年哪月的事兒了,還提它干嘛?”大明一聽他提起自己的前妻,臉色頓時變得有點些不好看,當(dāng)年自己就是靠老丈人起家的,這些事外面的人都知道,前妻和岳父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此刻冷不丁的聽老爹提起,大明的心里著實有點不痛快。

李老爹也懶得管他的那些風(fēng)流韻事,冷眼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俗話說長兄如父,我雖然跟你們不是一個媽生的,但這些年我跟你嫂子都是拿你們當(dāng)親兄妹待的,現(xiàn)在你們?nèi)硕≡絹碓酵夤ぷ饕捕际秋L(fēng)生水起,作為大哥,我是由衷的替你們高興。”,李老爹停了一下,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也老了,前些年還有你嫂子幫著張羅,現(xiàn)在她也不在了,家里幾個小的也不成氣,比不得你們能干,今年還能勉強招待你們,以后就不知道會怎么樣了。”

“大哥,你不是從來都不服老的嘛,怎么這會兒倒說起這些置氣的話了,我知道你還在生我們的氣,可去年嫂子過世的時候,我剛好在外地出差,實在是趕不回來,我都跟你解釋過了的,哪有像你這樣揪著辮子得理不饒人的。”大明見老爹還在糾結(jié)這個事,說出的話也不免帶上了點慍意。

李老爹見他有些動怒,也不著急,又拿起酒瓶給倆人都倒?jié)M,長嘆了口氣,說:“唉,算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多說無益,干完這杯酒,你們就上山去吧,山上的路都已經(jīng)清理過了。”。每年大明都會要求老爹請人將自己父母墳地和上山路上的雜草樹枝清理一下,但每次都是老爹自掏腰包,為此,志強沒少跟他抱怨:賠吃賠喝賠錢賠笑臉的,也不知道到底圖什么?

李老爹喝完手中的酒,就沒有再說什么了,默默的離了桌,回了房間,并關(guān)上了門,直到大明一家掃完墓離開,他也沒有出來。

第二年清明節(jié)前兩天,李老爹就將自己家的電話線拔了。清明節(jié)那天,他一大早就上了山,獨自一人在老伴的墳前待了很久,直到太陽下山才回家。聽說那天大明一家還是來掃了墓,李老爹一家不愿意接待他們,自然還有別人爭著搶著去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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