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屬羊的人命苦。
母親屬羊,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里,27年前,經媒人介紹,父親認識了母親,第一次見面,舅舅便對父親說:“小紅患過腦膜炎。”這無疑就是說母親智力有問題,人傻,看你愿不愿意。
父親家貧,幾年來一直照顧癱瘓多年的奶奶,無暇娶妻,更沒有條件。奶奶去世一年后,快30的父親才忙起娶媳婦。
后天的病,不影響孩子,父親沒有絲毫猶豫娶了母親。
一年后,有了我,兩年后,又有了弟弟。
母親只讀了小學,因那場病,所以智力不及人,成績差,在學校里被安排坐倒數第一排,冬天給班里燒爐子,夏天干雜活,所以大字不識一個。
父親常教母親認手表,一教就是十幾年,母親才認會。父親常說:他這個半傻娶了母親這個全傻。
母親不常說話,很喜歡笑,二十多年來,從沒見她發過脾氣。
母親說我和弟弟是在翁中長大的,爺爺奶奶去世的早,父親得上班,她又得做飯忙家務,所以我倆沒人照看。起初她也用被子枕頭之類的在炕上圍個圈把我和弟弟放進去,但我倆總能爬出來。后來她也效仿其他人把我倆放到鐵的洗衣盆里,安全系數太低,沒幾個小時她便抱了出來,后來她自創翁中放兒。
在翁底墊層毛毯,把我和弟弟再放進去。我倆在里面度過了幼年。
后來上學了,功課上有許多不會的,母親常會拉著我和弟弟的小手去求鄰居幫忙。
弟弟從小調皮搗蛋,好多孩子和家長會找上門討說法,母親會一如既往的溫順,聽著他們的責備毫不還口。
而當弟弟受到傷害時,母親便會發起威。
一次弟弟被一個孩子打傷,哭著回了家,母親二話沒說拿起棍子,去了那個孩子家要動手,那個孩子的父母為了護自己孩子,拿起磚頭砸了母親的頭。
母親腦袋不夠用更是被坐實了,自那次,弟弟也便很少惹事。
母親起床很早,睡的也很晚。
中學時,母親每天都會早早的做好早餐再喊我和弟弟起床。父親下班要到晚上11點,她也會做好飯等著父親回來,收拾完畢最后一個睡覺。
后來,上了大學,與母親的交流也少了。
母親不會用手機,但我教給她的如何給我和弟弟打電話,她記住了。
每次寒暑假回家,母親都會異常的興奮,早早的做好飯便到村口望著。
我說在南方喝不到小米粥,母親便會在整個假期的早上都熬小米粥。
幫她洗一次碗,帶她出去走走,她都會受寵若驚。
母親傻,但很少生病。
那次,母親急診住進了醫院……
母親大出血被親戚送進了醫院,醫院檢測母親的血不到50g,已是重度貧血,再遲點兒送來將有生命危險。同時,母親將必須進行子宮肌瘤切除手術。
母親不會寫字,所以手術前一夜,我在許多責任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也寫上了母親的名字。看著母親被推進手術室,推出手術室,又親手從醫生手里接過了那個從母親身體里取出的六七斤重的肉球。
所有人都說母親傻,六七斤重的東西在肚子里怎么會沒有感覺,也不知道說,差點兒要了命。
我也應承著其他人說母親傻。
后來母親悄悄說,那個東西在她肚子里兩年多了,因為我和弟弟在外面忙考試,忙工作,她怕耽誤我倆所以沒和任何人說。
術后,所以人都給母親下了命令,一年內不許種地不許做重活,而閑不住的母親在開春時把院子里能利用的地方都利用了起來,種滿了菜,除了自家吃,常常會分享給鄰居親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