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曉潔和小九逛街，曉潔試了一件又一件，就是不買。“這件標價足夠我吃一個月，那件標價夠我半個月房租。”
小九看不順眼了：“姑娘，你正青春，干嘛這么舍不得？你都多久沒買過衣服了？”
一聽這話，曉潔只差沒有“淚盈于睫”！
不是舍不得啊，是沒錢，是窮！窮，懂嗎？
呂程自畢業后就在曉潔這白吃白喝，整整五個月了！雖然作為女朋友，偶爾養養男朋友，就當為日后積福了。當年李安不也被老婆養了好幾年，才最終成為大導演嗎？呂程長得比李安帥，保不齊以后能有更大的成就呢？
曉潔一開始這樣盤算著，可是五個月過去，她其實也蠻想說：“臣妾做不到啊！”房租占了她收入的一大塊，兩個人的吃喝，還有各種水電費燃氣費，到后來，她連衣服都不敢買了。
聽小九這么挖苦她，曉潔只好將這些情況如實相告，原本只是想訴苦，都市生活不易啊！
可小九叉起胳膊來正經地：“曉潔早就想跟你說這個事了，你說他一大男人，上哪找不到一份工？干嘛那么高冷這不做那不做，看你這幾個月，都瘦成什么樣了？他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小九這下就真的把曉潔的眼淚都說出來了。可曉潔依然覺得，呂程不是不心疼她，而是，他有他自己的驕傲啊。
曉潔和呂程認識那天，就聽呂程說了，他和一個同寢室的兄弟競爭電視臺的簽約主持人，他原本想著公平競爭，可那兄弟卻在背后搞鬼，搶走了那個工作。自此，他找工作的標準就是：“至少不能比那個卑鄙小人的工作差。”
曉潔看中呂程像她的愛逗霍建華，把他當男神，好嘛，男神說什么都對，做什么都有理，男神給她機會當女朋友，她還想咋地滴呢？她得保留男神這最后的自尊啊，怎么可以讓他去干那些雜七雜八的工作呢？寧愿自己辛苦點，也要容忍男神慢慢找工作，她就做一個望夫成龍的“賢妻”好了。
只祈禱，男神能在她變成“望夫巖”之前，找到一飛沖到的好工作。
小九說：“別怕，你不好開口，我去幫你說。”
她們“兩家”住在同一棟單身公寓的不同樓層，晚上到小九家吃飯，小九說：“呂程，我有個朋友在婚慶公司工作，他們說婚慶主持很賺錢，一場就是一兩千塊，你要不要試試。”
呂程搖搖頭：“那不是我想做的事。”
小九又說：“可是，你這老在家里窩著，曉潔有壓力啊，你看她瘦得臉都凹進去了，你不心疼嗎？這房租水電什么的……”
“好了好了，吃飯吃飯。”小九還沒說完，曉潔就打斷她的話，因為，她看到了呂程臉上的晴轉陰。
小九還想說什么，她男友大偉又制止：“你看，曉潔都瘦了，你不是說跟她一起減肥嗎？她成功了你咋沒成功？”
小九在桌子底下猛踩大偉一腳。她抬腳還想踩曉潔，這個不爭氣的傻姑娘！可是，看了看她那沒出息的臉，還是算了。她自己愿意養一個大男人，就讓她去養好了。
原本呂程在家還會做做飯，可是因為曉潔在小九那里告了狀，呂程也不做飯了。連續三天，曉潔回來后，都看到呂程叫了外賣，而且都不便宜噢。
第一天，肯德雞外賣130，第二天，壽司外賣，260，第三天，海鮮外賣，380。第三天時，呂程還叫了大偉下來吃海鮮，小九也跟著一塊兒下來了。
“哇賽，你倆夠舍得啊。”大偉說，“我和小九還打算特別的日子才去吃一頓，沒想到你們就叫上外賣了。那我不客氣了。”
小九看了看曉潔，她一副心在滴血的樣子。再看呂程，他給了小九一個歪嘴笑。小九明白了，他這是在報仇呢，因為那天她催他找工作，他這是拿著曉潔的錢來告訴她：我們生活得不錯，無須你費心。
小九是個性子剛烈的女人，替天行道是她的基因，哪里忍得了這樣的男人？
“曉潔，你男人是不是中彩票了？”小九在廚房里問曉潔，以剛剛好可以讓客廳的呂程聽到的分貝。不等曉潔回答，小九又自己說：“如果不是中彩票，而是花著你的錢來顯擺，那真的可以說是吃軟飯了。”
這話呂程聽得清清楚楚，同坐的大偉也聽到了。大偉尷尬地笑：“別介意，我女人就是喜歡瞎說。”
呂程默不作聲吃東西，不接小九的招。
曉潔心里也氣，心疼那些錢啊。她的工資卡給呂程綁定了各種網絡支付，這錢肯定是從她工資卡里付的呀。可是，她卻不敢發火，這幾天呂程都沒怎么理她，她想，只要他心里舒坦，這錢花了就花了吧。
再說，曉潔身體確實不太舒服，來大姨媽，吃不了那些美味的海鮮，也不打算就這一桌海鮮發表任何言論，只想平平靜靜地吃完飯去睡覺。
“曉潔，這可是你的錢買的，你咋不吃？”小九問泡方便面的曉潔。
曉潔指了指肚子，說：“這幾天吃不了。”
小九這下不管呂程接不接招了，摔了筷子就說：“她來大姨媽你還買海鮮？你連吃頓飯都不顧及她的感受，你到底能給她帶來什么？幸福？金錢？愛？關心？一樣都沒有！你就是在這里白吃白喝！長得人高馬大的，卻過這么卑劣的生活，你不害臊嗎？”
呂程也怒了，猛地起身，椅子都因他太猛而翻了。他橫著眼看了看小九，又看了看呆在一旁的曉潔，轉身沖了出去。
良久曉潔才回神，也向外沖。
小九拉住她：“你干嘛去啊？讓他走，這種男人有什么用？”
曉潔說了句氣死小九的話：
“他沒帶手機沒帶身份證也沒帶錢，就這樣出去怎么辦啊？”
02
自“海鮮宴”后，小九看出來了曉潔自帶的吸引渣男體質，就她這保姆外表圣母心的女人，渣男不找她找誰呀？
呂程都把她虐成啥樣了，她還擔心他出去怎么辦，甚至還怪她說重話把他氣走了！
“我才是最氣的那一個，好心沒好報！”小九跟大偉抱怨。
大偉說：“早叫你別管他們的事。曉潔這女孩啊，也是傻，這幾天每隔半小時就問我，呂程有沒有聯系我，如果有聯系，讓我勸呂程盡快回家。”
小九下命令：“你別管啊！你要是讓呂程再回到曉潔身邊，我就讓你離開我身邊！”
可是，曉潔找不到呂程，內心慌得狠。她又不知道呂程的手機密碼，也不認識呂程的任何朋友，因為呂程這半年來就是在她這呆著，也沒見過任何朋友。
這天，曉潔又去找大偉：“我知道你們有一起玩游戲，你能不能來我家里看看他的電腦，或許你能解開密碼，進入他的游戲，看看他最近在哪里出現過。”
小九真是又恨又氣，怎么會有這么沒出息的女人。
“小九，你不理解他，他心里特別苦，他真的努力找工作了，只是沒找到。在我這里住著還要被別人說是靠女人養，我是他女朋友，養他也沒什么啊，只要他記著我的好，以后他發達了，也會對我好的。小九，你不要罵我，也不要罵他，他現在是低潮期，過斷時間就好了。”曉潔說。
看她那可憐的眼神，小九只能一聲嘆息。“算了，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大偉，去給她看電腦！”
大偉這時支支吾吾：“其實我知道他在哪里，他在游戲里和一個女人關系不錯，互稱親愛的，昨天那個女的告訴我，她終于見到了現實中的呂程，好帥。”
曉潔一聽，不是生氣呂程和別的女人曖昧，而是興奮地說：“你真的知道他在哪里嗎？你快讓他回來，拜托你了！”
大偉說，只能試著去勸一下。
呂程第二天倒是回來了，因為游戲里那女的，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在國外，青年才俊，比呂程的經濟條件好多了。人家收留他也只能是玩一玩，不可能跟他來真感情。
“快洗澡吧，我給你放好水了。”曉潔對離家出走后又回來的呂程說，好像是心疼他在外吃了苦一樣。
呂程便去洗澡。曉潔又忙著給他煮面吃。
“你跟小九說，婚慶的活，我接。”吃面時，呂程說。
“真……真的？”曉潔不敢相信，自己的男神終于肯放下架子了？
“真的，不能讓你太辛苦。”呂程這樣一句話，曉潔就已經感覺到很幸福了。
呂程接婚慶主持后，確實幫曉潔緩解了一些壓力。到了結婚旺季，他忙都忙不過來，最多時一個月掙了近四萬。這個數字是小九幫她算的，并不是呂程告訴她的。
曉潔感覺自己要苦盡甘來了，要成為發達男人背后的賢惠女人了！
有天呂程把房租給曉潔時，曉潔問：“掙了那么多錢，不給我買個禮物啊？”那天小九問她，呂程掙錢后，有沒有送過她禮物。
呂程拿出一千的現金給曉潔：“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你自己去買吧。”
這……還有什么意思？
呂程因為長得像霍建華，他主持婚禮也很有面子，所以，他的單子越來越多。有婚慶公司想跟他簽約，還讓他學習婚慶策劃業務，但他不愿意，他只愿意打臨時工。不想接單了，就在家里窩著，打游戲。
小九和大偉畢業不到一年就領證，他們打算條件好了再辦婚禮。那天四個人又聚在小九屋里。
大偉開玩笑說：“我就是怕她跟別人跑了，所以早早綁住她。”
小九嗔怒道：“好啦，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努力賺錢聽到沒。”
大偉對呂程開玩笑：“哥們，你打算啥時候？”
呂程說：“急什么，結婚是要講時機的。我們先上去休息了。”
呂程拉著曉潔回到他們的房子里，曉潔不開心，因為呂程已經說這種話好幾次了。曉潔并不是要馬上跟他結婚，而是覺得，他至少應該給她個面子。
“板著臉干什么？我又得罪你了？”呂程問。
曉潔說：“沒什么，睡覺吧。”
呂程也就睡了，不再理她。
那個月，曉潔的大姨媽推遲一周還沒來。曉潔有點擔心！但也有點好奇，要是真的懷上了，呂程會馬上求婚嗎？那天，曉潔正在出差，和同事住一起，干什么都不方便，便叫呂程幫曉潔買個驗孕棒備在家里，曉潔一回去就測。
而等曉潔回家時，驗孕棒，有，錢，有，人，沒有！
呂程走了，留了一張字條：“我怕我承受不住結果，所以，只能這樣了。謝謝你這一年來對我的所有付出，但是我覺得我還沒有作好和你結婚的準備。忘了我吧。”
看完這封信，曉潔氣得發抖！曉潔馬上給小九打電話，小九和大偉一起下來，曉潔在小九的懷里狠狠哭！
“這家伙留下兩千塊就一走了之！渣得不能再渣了！”小九罵道。
而曉潔只能不停地哭。
“曉潔，別怕，去測一下吧，不一定是懷了。”小九指揮曉潔。她怕曉潔不會用，還照著說明書對曉潔念了一遍。
此時曉潔才想到最重要的事，抓了驗孕棒就沖進廁所。結果還沒測，大姨媽就來了。曉潔又哭又笑，又喜又悲。
小九安慰曉潔：“這是老天爺給你個機會，讓你知道他的渣男本性。”
渣男？他真的渣嗎？小九不愿意承認呂程是渣男。所以呂程打來電話時，她還是接了。
呂程說：“聽大偉說你沒懷孕，太好了，我今天晚上回來。以前的事我們都不要提了，好嗎？”
曉潔沒有回答什么，因為她說不出話。呂程來時，是小九連推帶打要把他趕走。
曉潔卻站出來說：“小九，算了，他只是沒有做好當爸爸的準備，其實我也沒做好當媽媽的準備。幸好沒懷孕！”
小九瞪大眼睛：“你這是，原諒他了？”
曉潔說：“只是誤會而已，算了。”
03
可是讓曉潔沒想到，她的原諒在呂程那里一文不值！好了不到一個月，呂程倒提出分手了。
“我愛上了別人，不好意思。”這一次留的字條，更加簡短。
屋里，呂程的所有東西都搬走了。
這一次，曉潔深深地受了傷。因為她知道，這一次，呂程是真的要走了。她這才相信，她真的遇到了渣男。一個她幾乎付出了一切的男人，居然對她像對待垃圾一樣！
曉潔這次沒有找小九，而是請了三天假，一個人在家里默默傷心。然而，更多的是不甘心！
為什么對他那么好，他還要離開？
而這種不甘心，在八個月后，加深了一層又一層。曉潔從大偉那里知，呂程和一個金牌婚慶公司簽了合同，成了正式員工。
他終于愿意工作了，而他這個轉變，大偉告訴曉潔：“因為他找了個女朋友，那女人對他影響可大了，他現在簡直就是24孝好男友。”
小九用力踩大偉，大偉才閉嘴。而曉潔心里的傷口，原本就沒好，現在越發深了。
曉潔不甘心！
曉潔私下里糾纏大偉，要他帶她去找呂程。大偉沒辦法，也確實看曉潔可憐，只好帶她去了呂程的公司樓下。正中午餐時間，曉潔看到呂程和一個女孩子在一家咖啡館里互喂東西吃。一塊甜品掉到女孩的鞋子上，他蹲下去，為她擦干凈。
大偉馬上跑開了，而曉潔，漸漸走過去，呂程的眼睛始終只盯著他面前的女人，曉潔走到玻璃門邊，他才終于看到曉潔。
他臉上閃過尷尬，而他的女友也掉過頭，看到了曉潔。她并不比曉潔美，憑什么！
呂程起身想離開，而女孩按住他坐下，女孩還對曉潔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曉潔沖進去，拿起呂程面前的咖啡，一把潑下去。
呂程什么也沒做，只是看了看眼前的女孩，說：“親愛的，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你去衛生間收拾一下吧，我和她談談。”女孩命令。
呂程便起身去衛生間，走之在曉潔耳邊說：“別傷害她，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那句話一出，曉潔的眼淚也出來了。他居然這么在乎這個女人！
“擦擦吧。”女孩遞紙巾給曉潔。
曉潔狼狽地擦臉。女孩說：“我知道你們的關系，只是，過去了就過去吧，你不用再找他麻煩，他也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你們以后都不會有交集，就當過去的感情是互相陪伴吧。男人嘛，不找這個還有下一個，你會找到對你好的男人。”
曉潔說：“他對你好嗎？”
“非常好，不然，我要他留在我身邊干什么？”
“你騙人！他這種渣男，怎么會對女人好？他跟我在一起，從來沒有對我好過，我養了他半年！”曉潔的眼淚擦也擦不完。
“渣男？我覺得他是暖男。跟他在一起，我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他努力工作，有目標有動力，對我也貼心，唯一的缺點是現在沒有很多錢，但是我相信以后他會有錢。你養他，并不是他主動提出的，而是你自己愿意放低自己的身段，愿意養他。你把他供在神壇，而把自己放低到塵埃，他不對你渣，對誰渣？要是放我這，他如果讓我養了一個星期，我就會把他掃地走人。一個男人渣不渣，要看遇到什么樣的女人。你這樣的，哪怕找的下一個男人再好，也會被你寵成渣男，你信嗎？”女孩說的風輕云淡。
曉潔呆呆地聽著，癡癡地想著，默默地哭著。
她輸了！她不是輸給了呂程，也不是輸給了這個女孩，而是輸給了自己。她沒有女孩這種高高在上的神態，她太卑微。
04
知道自己輸了，并不代表可以一下子就從不甘心中走出來。曉潔仍然不甘心，仍然時常向大偉打聽呂程的消息。呂程和女友去韓國玩，為女友買了6S，和女友買了房子……
直到，小九說他要求婚！曉潔才最終放下。曾經，他說他不會這么快結婚，可是分手一年，他就和別人求婚了。他不是不想結，他只是不想和她結。曉潔算是想明白了。
那個女孩，值得呂程所有的暖，而曉潔，值得呂程所有的渣。
因為曉潔太卑微，戀愛，就是要高傲，哪里容下得卑微？
遇到渣男還是暖男，也許，就看你是什么樣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