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人生本是一場與煩惱的周旋。無論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還是困于官場底層的李善德,無人能逃脫命運的詰問。舊的煩惱剛被碾碎,新的困境又悄然滋生,如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馬伯庸在《長安的荔枝》中,以一顆鮮荔枝的千里疾馳為引,照見的正是古今相通的生存真相——人生在世,不過是在一個個接踵而至的課題中跋涉,或迎難而上,或委曲求全,但終究無法繞行。?
李善德的煩惱:一場又一場的生存博弈
成為荔枝使前——為人生規劃而煩惱:
50歲的九品小官為了大房子而奔命設計,考量著房價,計算著工作和房子的里程??剂恐芍涞呢敭a,選擇最合算的貸款機構。心里始終承著的是家人和個人命運的牽掛和憂愁。
成為荔枝使時——得知真相的痛苦:
上司的設宴款待勸酒,關鍵字節的遮擋卻無公證。好友的犀利點評,徹底讓李善德看透真相,嶺南到長安的荔枝鮮是前無古人的地獄級任務,違背傳統認知的公認不可能的委托。此去一行必死無疑。
堅定決心后的現實困境——保鮮方式的探索:
為了能夠運到新鮮荔枝,必須做到荔枝的長效保鮮。傳統方式只能存上3天。鹽洗方法,從全摘到留枝再到留根。從單層罐冷水密封到內外層更換冷水密封(相當于保溫杯原理)。
堅定決心后的現實困境——路線優化的分析:
初步篩選可能的最快路線,通過賽程打賞激勵騎手,通過實驗篩選掉了最看好的水路路線,保留最快的兩路
堅定決心后的現實困境——經費不足的困境
雖為使臣,是專職為皇帝辦事,但皇帝沒有派發專款也沒有設置額度和程序,金錢上的一切也要他全權負責,他唯一的憑證就是下發的文書,所有的開支都由想關的部門去要。不足的不給的找胡商去貸,去交換。想盡了一切辦法。
完成使命后——內心的矛盾糾葛
完成任務后的李善德并沒有覺得開心,甚至覺得頹喪和失望。沖破了所有的技術難題,克服了所有的金錢難關,但是他失去了視他如朋友的胡商蘇諒,博得了奴隸的相互尊重和信任卻也失去了他的生命。面對大唐的官僚體系,權力的傾軋他無能為力,所有的承諾都顯的輕于鴻毛。所有的決斷都無法控制,他慶幸自己的成功,但通過理性的計算也驚人的得出了成功的代價五萬六千七百二十貫,而過程中的一切呢,僮女的果園被過度采伐,路途中跑死的駿馬,超量運來的冰塊,船筏的桅桿,百姓契稅翻倍的延長結算,直接逼走了百戶人家,最后爆發了與楊國公的激烈沖突,這一刻勝利的是真實的自己也是對過往50年宦海飄零的吶喊,更是對死去奴隸的靈魂共振,呼喊出被大唐制度剝削的千萬勞苦百姓的憤怒宣言。明知道沖撞楊國忠相當于給自己上了死刑還是義無反顧的做了。
楊國忠的煩惱:利益權衡的孤獨與無情
作為楊國忠他位及人臣,與皇帝形成“內圣外王”的權力結構。雖然權力巨大但身處權力漩渦的中心,也有看不見的對手在暗中較量,不能有任何把柄和失誤,一旦被人得手可能萬劫不復
初見李善德——不動聲色的震懾與試探
鮮荔枝的轉運保鮮一旦成功便是巨大的產業利益,還能因為貴妃這層關系更能助其地位穩固,同時打擊潛在對手可謂一舉多得。
從心腹手下魚朝恩那里得到李善德已掌握從嶺南運往長安荔枝保鮮的方法,楊國忠這個時候要見李善德,便是要他全盤托出,從中獲取利益
明知來的目的卻不急不徐,在觀賞霞龍時不發一言,仿佛全程不重視李善德,無形中下位的李善德已汗流浹背,心理上便已經勝了一籌,用機緣一詞試探李善德,試圖讓李善德主動說出鮮荔枝的核心方法,進可攻退可守。最后輕輕一句:
你是敕命的荔枝使,既然想出了法子,自己去做便是,何必說與我知”
短短幾句引誘李善德自主讓利于楊國忠,又免去自身爭取利益的麻煩和把柄。身為下位的李善德已完全拿捏成為上位者楊國忠的棋子
二次交鋒——令牌的巧妙深意
李善德的計劃需要地方的全力協助,所以對于楊國忠來說,如何能夠最大限度的讓地方貫徹執行,又能到給自己留出一定余地,事情一旦失敗還能切斷聯系不留尾巴十分重要。楊國忠深知給李善德簽署文牒,效果遠不如給他自己的銀牌更加有效果,同時還能免去程序上的麻煩避免追責。
“天寶年間的楊國忠,既要取悅玄宗,又要防范安祿山,他的每一次‘銀牌政治’,也是多方角力的結果?!?/p>
“流程,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規矩”
讓李善德快速明白官場規則,同時也時又一次的震懾
最終沖突——棋子失去控制的憤怒
“良元,這次你做得不錯?!?/i>
沒有再次試探和等待,稱呼的親近表示楊國忠認可與拉攏、言語的使用也更加隨意,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但李善德經過此事已經完全看清,他只想要一個答案,錢究竟時怎么用的。不出所料所謂的不出一文全都是基于壓榨底層百姓的利益所得。為了這一口荔枝付出多少的代價。在楊國忠還沉浸在固有的思維模式與李善德對話,以為自己對李善德的所想所思了如指掌,陳述利害給予利益,卻發現李善德已經不受名利所擺動,甚至無懼生死。此刻的楊國忠無從料想,更無法想象有人敢如此頂撞自己。
當李善德將嶺南荔枝成功運抵長安時,它的甜蜜早已滲入太多苦澀。
販夫走卒也好,達官顯貴也罷人生的煩惱從不會休止,但每個困境前的選擇是向權力妥協,還是為良知抗爭?是精于計算地活,還是清醒痛快地死?這才是永恒的人生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