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夜凌晨的鐘聲敲響,2016年就過去了。
成長總是帶來陣痛,在某個時間點,你甚至會將生命中所有壓抑的傷痛全部爆發,嚎嚎大哭一場,然后再將這莫名其妙、突如其來的憂傷收藏妥當,笑意盈盈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當你越來越接近某個年齡段,你就會發現面對時間我們是如此無能為力。當生日蠟燭吹滅的那一刻,你或許還會難過地感慨“寶寶還沒長大呢,怎么就老了呢?”
于是你拼命想要抓住時間,可是時間偏偏賤賤地沖你一笑,然后迅速跑開離你好遠。
每年的最后一天,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變成了某種儀式,似乎跨過去你的人生就會到達另一種境界,不管時間如何賤笑,你都覺得盡管嘲笑吧,翻過這一頁,就該輪到我笑了。
上大學以前,每年的今天都是和爸媽在家度過,然后翻過年尾,頭天早上還是乖乖看書。自從大學以后,每年的今天似乎都是換著花樣。
大學四年,每年今天最好的六個姐妹會聚在一起,1月1日正好是老四的生日。我們六個人會給老四唱生日快樂歌,一起許下新年的愿望,然后強迫著老四幫我們實現。因為老大說,生日愿望加新年愿望會更容易實現。
這個習慣一直保持了四年,后來畢業了,老四出國留學,其她的姐妹也天各一方。可是每年這個時候,我們也會在凌晨12點,一起給老四說生日快樂,姐妹們在群里高興地講著彼此的生活。
再后來,2015年遇到了心愛的他,我的羊先生。2015年的最后一天,和他第一次跨過一整年。
記得那天他加班,我早早的來到了約好的地方等他,他心里也滿是歉意,叮囑我自己先吃不要等他。我給自己先點了一杯咖啡,還有最愛的華夫餅,留著華夫餅給他,自己邊喝咖啡邊打發時間。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后,給了我一個驚喜。那天晚上天很冷,外面的車也很難打。我們看完電影夜已深,他說早點送我回家,還有1個小時才12點,我堅持著非要等到鐘聲敲響的那一刻再跟他分別。
女孩子總喜歡儀式感,男孩子總是大大咧咧,那會兒真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后來,他實在撐不住了,說他真得很冷,加班真得很累,然后我決定放他回家。我記得等了很久很久,我們才打到出租車,他將我送到大門口,我拖著他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挪。
當愛的人陪著你的時候,總嫌時間過得太快。到家門口了,他說親愛的我真的回去了,我不情愿地點點頭。就在他即將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我抓起了他的手腕,驚喜地發現2016年剛剛來到。
就那樣,我陪著他,跨過了2015年來到了2016年。這是我們共同跨過的第一個年,那一晚我在心里許愿,以后的每一年里都希望有他陪著我。
又是一個跨年的夜晚,今夜的他卻不知身在何方。
后來我才知道他有嚴重的腿疾,發作起來連走路都有困難。而那天晚上他的腿疾恰好發作了,所以他才逼著我早早回家,因為他不愿意我看到他因為疼痛而露出的痛苦表情。
他是一個永遠都會把痛苦藏在心里的人,不管發生什么,都只愿意把美好的東西分享給我。可是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就應該有共同面對生活的勇氣,有時候為對方考慮得太多,反而會將對方推得越遠。
我愿意陪他承受生命中的痛苦,不管好的壞的,我都愿意跟他一起分享。但是他永遠只愿意把所有的美好留給我,可能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錯過吧。
我現在腦子里滿滿都是2015年最后的那一晚,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和我走在冷風中,隱瞞著腿傷犯了的他,當時該忍著多大的痛苦?,F在我還記得他的額頭隱隱滲出細細的汗絲,可惜直到后來我才明白那些汗絲的含義。
永遠都忘不了上次吵架他留給我的那個背影,那是我生日的前一天。他說寶貝你想要什么生日禮物,我帶你去商城挑。
當他的額頭又冒出了絲絲的汗,我便問他怎么了,他才心虛地對我說寶貝我的胃病又犯了,后來他已經疼地說不出話來。
心一點一點開始疼,他總是這樣,不管自己身體怎樣,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他都會去,只要我想念他,他就強忍著自己承受一切,一聲不吭來到我的身邊。因為愛他才會這樣,因為愛我的心如針刺一般疼痛。
整個商場逛下來,我的心情槽糕透了。我是既心疼他又難過,我氣他不珍惜自己的身體,我難過他總是隱瞞著自己的傷痛。
那晚的感覺真得疲倦,一直沒有買到衣服。當他拉著我的手繼續走的時候,我對他講我們今天必須要買到衣服嗎?他便一聲不吭,牽著我的手默默走出商場。
我那天晚上抽風似得特別難過,在他走之前,我讓他放開我的手,他過來擁抱我的那一刻,我推開了他。
人總是奇怪的,莫名其妙的自相矛盾。心里明明是擔心他,明明是心疼他,明明想要擁抱他,可是卻做出了相反的動作。
我永遠忘不了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我的心真的都碎了。直到這一刻,我仍清晰地記得他臉上的表情,記得他的心痛。
我記得他難過的說不出話來,我記得他獨自坐上地鐵的樣子,我們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坐上了相反方向的地鐵,然后再沒有了交集。
在他離開的這幾個月,難過也好、傷痛也罷,一夜夜自己熬過來了??晌視r刻都在后悔,為什么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沒有跑過去抱住他,沒有告訴他不要離開我。
如今又到了這一天,去年的此刻,我們倆一起吃華夫餅,他給我唱著跑調的歌,然后我們一起看了場電影。天那么冷,風那么大,我們走在寒風中,說著笑著,眼里只有彼此。
最后的幾分鐘,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也不知他在做著什么,更不知2016年最后的這個夜晚,誰陪他一起度過?
好想知道此刻的你在做著什么,好羨慕能夠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寒冷的冬夜里,或許我再也不能陪你度過,可是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