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欣的首部科幻童話《燒火工》:歲月靜好,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著名作家周國平說:“一定要讀真正的好書”。那什么是好書呢?過去一年讀不了幾本書的我對于好書的概念非常模糊。剛開始總是會依靠名人大家推薦的一些書單去讀書,后來陸陸續續讀得多了一些之后,就漸漸對我自己心中的“好書”產生了一些感覺,這種感覺是非體驗而不能有的。

每當我讀完一本好書之后,我會禁不住回想書中的內容,揣測作者的意圖,我會去看別人是怎么理解這本書的,想去了解更多關于書的解讀,然后我也會發現一部好的作品總是會引發大多數讀者的思考、討論,而每個人對其理解又各不相同,各有各的角度,各有各的精彩。我忍不住一一翻看,力圖對作品了解得更加全面。就像青春年少時的暗戀,不忍錯過有關TA的每一個細節。

一句名言蹦到我的腦海中:“一千個讀者眼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想好的作品就是能讓讀者經由它去照見自己的所思所感、價值觀、過往經驗。一部好的作品能與讀者的個人世界去相遇,產生心靈碰撞,撞出美妙的火花。最近在看完《燒火工》之后,我又有了這百爪撓心的感覺,想要去了解更多,懂它更多。

如果光看這本書的名字《燒火工》,我大概沒有什么閱讀的沖動,但是質感非凡的插畫設計以及其作者是劉慈欣這兩點又使之具備了足夠的吸引力。作為“雨果獎”以及華語科幻“星云獎”得主的劉慈欣,因一部《三體》走紅,后又有《流浪地球》被改編成電影大賣。這本《燒火工》是劉慈欣的首部科幻童話,我很好奇憑一己之力在《三體》中構建出龐大又冷酷的宇宙觀的他,在童話作品中又會有怎樣的表達呢?

《燒火工》整本書字數大約4萬字,講述的也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男孩薩沙為了讓心愛的女孩冰兒活下去,來到極東島請求年邁的燒火工去擦亮屬于冰兒的那個星星,為此薩沙愿意接燒火工的班,一輩子留在極東島承擔每日點亮太陽的工作。插畫師BUTU為本書繪制的插畫,拋棄了“插畫只展示故事情節”的老套路,從引發讀者的感覺入手,呈現了一系列精美又震撼的畫面。無論是科幻還是童話,這兩個元素本身就足夠引發無限的想象和解讀。而在我看來,這些想象和解讀就是讀者與書相遇時的再創造。不斷地碰撞、不斷地產生不一樣的火花,這也是一個十分有趣的過程。今天,我也想把自己對于本書的一些理解與大家分享。

一、由暗到明的全書畫面解讀

整本書的插畫用一種冷靜克制的色調包裹住其中蘊藏的能量,我們從頭到尾去看這些畫面的時候會發現,它是由黑暗到光明的。前期的一些畫面都是在黑暗中,只有零星的一點火光,等到最后燒火工和薩沙把太陽點亮之后,最后的那幅畫面變得明亮多彩。整個感覺就像一個人在一條黑暗又漫長的隧道中跋涉,最終見到光明。

再結合文字去看,也是同樣的基調。從最開始薩沙來極東島求燒火工救冰兒一命,到準備材料登上月亮去擦星星,以及薩沙在等待冰兒是否康復的時間里,這些也都籠罩著一些壓抑的感覺。直到最后薩沙履行諾言,堅定地留下,文字給人的感覺才光明起來。

其實我覺得無論是作者還是繪者,在這里都想傳遞這樣一種感覺。一個人找到自己的使命和意義的時候,他的世界就變得明亮了。這種在幽暗的隧道中穿行然后見到光明的經歷,最開始可以追溯到每一個人出生的時候,在黑暗的產道里掙扎,然后迎來光明,一個新的生命來到這個世界。從這點上來說,找到自己的使命和意義就像一個人的新生,從今往后的生活不再混沌,有了明確的意義和價值。

二、每個生命的存在都值得敬畏

劉慈欣在《三體》中構建了一個龐大冷酷的宇宙,在這個宇宙中,有類似黑暗森林這樣的公理在作用,人類無從抵抗。然而無論生命多么渺小,也有其存在的價值。在《燒火工》中我感受到同樣的理念,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存在著,不因個人意志而轉移,但存在其間的每個生命都值得敬畏,都有其價值。

里面的每一個生命我們都無需去評價什么,很多人討論為愛而來的鯨和薩沙這樣做是否值得。鯨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求偶信號讓自己橫死沙灘,薩沙為了似乎不是那么愛他的冰兒獻上了終身的自由。值得嗎?也許所有的發生本身就沒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之說,所有的發生都是唯一的發生,像宇宙中所有的定律一樣,作用于這個世界,這世上的每一個角色在自己的位置上去生活、去發生,構成這個有序運轉的世界。

因為如果鯨能辨別虛假的求偶信號,它便不會上當,也許燒火工就捕不到鯨,煉不成鯨油,那么也點亮不了太陽。殘酷卻也真實,我們唯有去敬重每個生命的存在,去看到價值,然后去臣服。

三、歲月靜好的背后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故事快要結尾的時候,燒火工和薩沙點亮太陽的那一段情節,我忍不住一看再看,感動到無以復加。如果沒有人點亮太陽,那么世界就會永遠在黑暗當中。其實換句話說,這個世界也許就會消失,不復存在。

燒火工這個職業,作者用船長的話來側面說明了人們對它的看法。燒火工是體力活,沒人愿意干的。孤獨、勞苦、危險,亦不被人尊重,但就是這樣一個燒火工,承擔起了每一天點亮太陽的職責,渺小又偉大。

當東方的那輪紅日升起,我們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的時候,我們又怎知道那個點亮太陽的人又一次從危險中躲過呢?沒有大愛的人又如何能做得了這樣的事。所以年邁的燒火工在自己行將就木之前總算等到了薩沙的到來,這個同樣存有大愛的人,愿意履行諾言接替燒火工的工作,心甘情愿,無怨無悔。對冰兒的那份小愛包容在這份大愛里,這普照大地的陽光也有冰兒的一份呀。太陽下,薩沙的手背裝滿了星辰。他放棄凡塵俗事,選擇了星辰大海。

再聯想我們的現實生活中,每一天平靜幸福的日子,又是多少我們從未知曉名字的人們換來的呢?消防官兵、邊防戰士、緝毒警察……,他們就如這燒火工一般,在那至黑至暗的地帶,舉起一個火把,冒著生命危險,點亮每一天的太陽。

這本短短的看似平常又簡單的科幻童話,卻前所未有地給我帶來感動。冷靜克制、默默無聞,唯有在心底表達那份敬重、感激。這世界如此真實殘酷,卻也如此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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