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1.28
現在回看以前的文章,覺得特別尷尬。就好像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一個是說人話的我,一個是文鄒鄒黛玉版的我。看了覺得渾身難受死了。那個時候大概是讀了一點新聞,然后看著大眾的注意力從這個新聞的“哇!哦!天吶!我*!”迅速轉移到下一個“哇!哦!天吶!我*!”,覺得自己有義務,就跟魯迅先生一樣(笑),去提醒自己周圍的人吧?
時隔這么多年,其實發現大家看新聞,只是一種娛樂。《娛樂至死》里面說的一樣,一切都娛樂化,看看川普。那個時候大量的去獲取信息,看新聞,追熱點。不是為了說我要做出一點改變,想讓這個時間變得更好。只是“看”、“想”。俗稱打嘴炮。
按笑來老師的說法是,掉進了”莫名其妙地湊熱鬧“的大坑。就像出門,看著那邊圍了一群人,就不自覺的要走過去一樣。
大概18年開始,我就很少去看社會新聞了。因為發現自己是天天感覺獲取了海量的信息,但是一段時間以后,并沒有“得到“什么,沒有成長。那個時候剛好換了工作,一頭扎進去了。
這兒又過了兩年,回頭去整理整理,還是挺欣慰的:畢竟覺得以前的自己是個傻x,不也就證明自己進步了不是?
這文章扔這兒,看看再過兩年來看,是不是又覺得今天的自己是個傻x.
原文(2016.4.7):
我曾經有一段時間非常茫然,就好像思想陷入一團泥沼,就連四周的空氣,都實質化地沉重起來,掙扎不得。
常常在思考一個問題:假如有一只青蛙,它是永遠也不知道井外的世界,在井底快樂到死幸福,還是雖然跳不出去,但知道了外面更廣闊的天空的幸福?因思考得有一段時間不得解,便也時常用它去煩擾朋友,而朋友們的回答也各不相同。
直到某一天,看到魯迅先生《吶喊》自序中的一段話。時魯迅先生寓居紹興縣館鈔古碑多年,錢玄同正辦《新青年》,望先生作點文章,先生問他: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里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么?”
錢玄同回答說:“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讀到這一段話,就好像得到一根針,猛得在縛住我頭腦的那層迷霧上那么一扎,嘭的一下,如脹裂的氣球般爆開,陡地一輕。
是的,我憑什么認為自己有資格,來判定那只青蛙是否能跳出深井?
說起來,我在告別語文課多年以后,重新啟卷閱讀魯迅先生的文章,還緣起于不久之前的那個新聞,那個瞬時流行,而現在已成敏感詞的“x家人”。在對于敏感詞的好奇,而去追述它的由來后,驚嘆于文學的雋永,也感到惶惶:魯迅先生在民國時期寫的針砭時弊的文章,現在仍未過時,隨便一句話拿出來,都能讓新時代的人們產生共鳴。
先生那個年代,可能想象不到,在還不到100年后的今天,人們被信息這樣地狂轟濫炸。我們每日面對大大小小的屏幕,新聞app,微博,朋友圈……一個事件發生,能在半個小時之內,便可正式成稿,發布成新聞。更不要說通過微博、微信傳播的小道消息的速度。從早到晚,我們足不出戶,便可掌握全世界發生的事情。有警覺的作者,在20年前便呼喊著《娛樂至死》,大吼著,當心電視改變了公眾話語的內容和意義,讓人類無聲無息地成為娛樂的附庸。而現在這一句哮吼,同樣適用于網絡背景下的我們。
我想提醒大家,包括我自己,拿一個本子,把讓我們或心痛,或感觸的事件,記下來,過幾個月、過一年,翻一翻這個筆記,追查一下這個事件的發展,看看它是否改變了什么?抑或是,讓我們心痛一時,感觸一時,便徹底忘卻?
這兩天朋友圈被“和頤酒店事件”刷屏。事件經過這里不贅述了。而各種公眾號在事情爆發當天便一陣熱議。如互相比拼般,評論從“女孩怎么做才能保護自己”,到“此事件是否為惡劣炒作,以不正當手段針對如家酒店”,到“路人為何如此麻木”,最終升華到“怎么樣才是真正的男女平等”、“怎樣的社會才能給人安全感”。不同的視角,讓此事件越炒越熱。在我閱讀的多篇文章中,其中一篇,提到了幾年以前的“小悅悅事件”。
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
2011年10月13日,2歲的小悅悅(本名王悅)在佛山南海黃岐廣佛五金城相繼被兩車碾壓,7分鐘內,18名路人路過但都視而不見,漠然而去,最后一名拾荒阿姨陳賢妹上前施以援手,引發網友廣泛熱議。
我想問的是,這個事件發生以后呢?“網友熱議”以后呢?
雖然“和頤酒店事件”與“小悅悅事件”不是一個類型,它還牽涉到酒店的安保、公安執法力度等等,而事發當時人最終也是被一個女俠幫了忙,可事件描述中,其他目擊者的冷漠,卻與“小悅悅事件”中那18名路人,如出一轍。
隨便在網上一搜,類似的事件很多很多。
2014年12月5日下午,在河南南陽通往社旗縣的一輛大巴上,22歲女孩劉樂(化名)在車上遭一男子猥褻。在女孩反抗并向司機求救并要求其報警時,司機沒有及時施救,導致女孩被犯罪嫌疑人拖下車毆打。車上乘客無一挺身而出,此事在網上引起熱議。
2015年5月4日晚8點43分,一小孩正在延安市洛川縣中心街街邊掃地,突然一男子沖上來,重重一腳將孩子踢倒,隨后狠狠踩踏孩子頭部、面部,還用掃帚猛打,行徑殘忍至極。期間有兩名路人經過,并未制止打人行為。此事在網上引起熱議。
2016年2月4日,湖南臨武初中女生小詩(化名)在街上遭女同學毆打,路人冷漠無一幫忙,此事引發輿論熱議。
冷漠、冷漠、冷漠。
從2011年到2016年。為什么同樣的冷漠,會一次又一次的發生?我想,是因為我們在“引發熱議”以后,并沒能把社會向好的方向拉上一點點。所以在一次又一次的熱議以后,一切如舊。
熱議的保質期有多久?一個月、幾天、幾小時?我們的視線總是被那些夸張的新聞標題勾去,每天一睜眼,腦袋里就冒出很多驚嘆號。而在震驚、心痛之后,眼睛一閉一睜,我們又迅速地被其他的獵奇信息吸引過去,而再沒有人關心,之前讓我們感觸的事件的后續了。當8天以后,再次看到相關新聞“小悅悅經醫院全力搶救無效,在零時32分離世”,可能我們心里就一聲“哦,知道了”,就給它打上“此事已了”的標簽。爾后,等到再發生類似事件,媒體就好像是看到新鮮事一般,頭條報道,痛心疾首的呼吁。然后又過去了,依舊沒有改變任何。
我們是如此的善于遺忘。而這是否也是導致100年前的文章仍然能夠針砭時弊,“麻木的中國人”仍舊麻木的原因?
或許有人會問我:你作這一篇文章,只是提出問題,并沒有解決方案。那有什么用?我才疏學淺,僅僅能夠碼幾行字來提出,或許聰明人早早就知道的問題。
我愿能成為一點小小的螢火,至少能引起幾個人的討論,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