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 丫頭
轉眼期末考試就到了,考完試我們盼望的最后一個寒假終于來臨了,明年升入高三,寒暑假都要取消了,所以這個寒假要好好瘋玩了,明年我們就要陷入到無邊無際的題海,考試中直到高考結束,才能徹底解放!
考試的前一天我們都要把所有書全部搬回宿舍,為明天的考試清理好考場。下了晚自習我搬著一箱子書回宿舍,趙瑞走過來,接過我手中的書,跟我并肩走也不說話,快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他把箱子遞給我:
“丫頭,考完試學校后山見!不見不散!”他快速說完,就一溜煙跑掉了。我都沒來的及反應,都沒有給我拒絕他的機會。。。。
還有,怎么跟我叫丫頭了?!我沒有名字嗎?聽起來感覺怪怪的!
考試這兩天我們是基本見不到面的,我們在不同的考場,考完試就直接奔餐廳吃飯,我與程小汐也是約好在餐廳見面。
明天上午考試就結束了,我到底要不要赴約呢?我在想要不要去的時候腦海里卻不斷閃現出趙瑞表白的場景:99朵玫瑰花?巧克力?點燃擺成心形的蠟燭?拜托,黎穎!偶像劇看多了吧,能不能再俗套點,這些都不可能,因為我們還是窮學生,只有一個月一百塊錢的生活費!而且我們是全封閉的,根本不可能出去買這些東西!
去考場的路上遇見過兩次趙瑞,他沒說話,只是對著我微笑。
我一直到考試結束也沒有決定好去還是不去,人就是這樣,說要直面自己的內心,可是有幾人能真正做到?!我也做不到,尤其是年少的時候都有一顆敏感的心。
趙瑞就算什么都不準備也沒關系了,因為上天賜予了他一個天然的禮物:一場大雪。這場雪我盼了一個冬季,雖然姍姍來遲,但也來了。我喜歡雪,想象著穿著火紅的羽絨服,圍著白色的毛茸茸的圍巾站在雪地里,只是站在那里呼吸,便可以讓我很開心。
那場雪下了整整一上午,鵝毛大雪。一直到考試結束,雪花還在稀稀疏疏的落下。考試結束后我回到宿舍,大家都在收拾回家的行李,我趴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雪,一直發(fā)呆。
“黎穎,發(fā)什么呆呢?還不快點收拾東西回家!”安靜喊了我一句。
“噢,不著急。”我頭也沒回,懶懶的回答。
“你沒事吧?以前放假你都是最積極的!”
“噢,我沒事,我媽說她要出去辦事,晚點才能回來,家里沒人,我也沒帶鑰匙,所以干脆晚點回去。”我撒謊了。
“這樣啊,那我們先走了啊!”
最后我決定赴約,我想在我的青春年華里,談一場我想談的戀愛。
宿舍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都回家了,我看了看程小汐宿舍也鎖門了,走廊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我快速的收拾了一點回家?guī)У臇|西,出門朝后山走去。
說是后山,其實就是一個不知因為什么,堆起來的大土堆,種上些樹,只有兩層樓那么高,在我們這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區(qū),都能叫做山。我走到拐角處看到趙瑞站在那里,身上落了不少雪花。
我走過去敲了一下他的右肩膀,他向左邊轉頭剛好和我四目相對,我們兩個人都楞了一下神,我急忙走到一邊與趙瑞并肩站著:
“喂,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我居然選擇這么老套的把戲來掩蓋自己內心的緊張。
“這么沒智商的游戲還想騙過我這聰明的大腦!”
“切~~真是自戀狂。如果我不來你會怎樣?”還是這樣貧兩句嘴氣氛比較輕松,不然真不知道這個約會要怎么開場。
“我就一直等唄,直到明天你看到這里有一個雪人!”趙瑞笑嘻嘻的擺出一個雪人的姿勢。
“鬼才信,你那么狡猾。我是看下雪了,剛好想出來玩玩。”我撇撇嘴。
“可是你還來了啊,管你什么原因。我們去山上轉轉吧。”
我與趙瑞慢慢散著步向山上走,剛下過雪,雪地上一個腳印都沒有,腳底下的雪被踩的咯吱咯吱響,很歡快的節(jié)奏感。遇到下雪天我都會很興奮,我一路蹦著跳著用腳踩出各種形狀的圖案,趙瑞不說話,笑瞇瞇的跟在我身后。
這個小山頭,很快我們就走到了山頂,山頂是一片很大面積的平地,皚皚白雪一點雜質都沒有,雪面平整的連一只鳥的爪印都沒有,我突然有一種破壞這寧靜的沖動:我喊了一聲,張開雙臂躺在了雪地里。
“喂,你這瘋丫頭,小心著涼!”趙瑞伸出手要把我拉起來。
“就躺一下下不要緊的,雪也不會融化那么快,很舒服的,要不你試試?”
趙瑞竟然真的也躺下了,他側過頭,我們目光再次相遇,我躲閃不及,抓了一把雪朝他扔過去,大笑著起身。
“你這瘋丫頭,給我站住。”趙瑞也起身,追過來。
跑了一會有點累了,趙瑞在一棵樹下停下來喊我:
“丫頭,過來。”
“干嘛?報復我啊?我才不上當!”
“不是,你過來。”
我小心地走過去:
“你看這是什么?”趙瑞指著樹上。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樹枝上掛著一個很漂亮很精致的玻璃瓶,里面有一束小雛菊。
“咦?這時候怎么會還有雛菊?”
“喜歡嗎?”
“嗯,你哪里弄來的?”我好奇的問。
“快入冬的時候我挖的苗,種在花盆里,一直在宿舍養(yǎng)著了。剛才你瘋跑的時候偷偷系上去的。”趙瑞頗有成就感的說。
我自顧著擺弄手中的花瓶,便落入了趙瑞的陷阱:
“花,漂亮嗎?”
“嗯。”
“花瓶,漂亮嗎?”
“嗯。”
“花,喜歡嗎?”
“嗯。”
“花瓶,喜歡嗎?”
“嗯。”
“我,喜歡嗎?”
“嗯”
“噢~~~黎穎跟我表白了!”
“什么?你在胡說什么?”
“剛才你自己說的,我問你喜歡我嗎?你說“嗯”。”趙瑞小眼睛瞇著壞笑。
“我沒有聽清楚你問什么,不算數不算數!”我急得跺腳,趙瑞卻笑得很得意。
“黎穎,做我女朋友好嗎?”趙瑞朝天空大喊,幸虧現在學校里已經人去樓空。
“好!”沒錯,我就是想說好,我不想再躲避,也不想再扭捏,我就是想偷偷地在禁令下,大大方方的早戀。
我和趙瑞一起堆完一個大雪人,看看表已經三點多。
“我們下山吧,我回家晚了我媽該著急了。”
“好的。丫頭,你不會反悔的啊?!”
“不會的,貓先生,真啰嗦。你怎么跟我叫丫頭?聽起來渾身起雞皮疙瘩,真肉麻。”我抱著胳膊打了個冷戰(zhàn)。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這么叫你。”
“能換個稱呼嗎?”
“不能,我以后讓你天天聽你就習慣了。”趙瑞朝我瞪瞪眼。
“呃~~~隨你吧。”
“把你家電話號碼給我吧,我打電話給你。”
“不行,被我媽發(fā)現就慘了。”
“那你給我,我不打。”
“好吧,那你不能隨便往我家打電話啊。”我拿出筆把電話寫到趙瑞手心里。
我們下了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當年初一,我們老家都有串親拜年的習俗,未出嫁的女孩子不用拜,所以媽媽和弟弟出門拜年去,我負責在家看家。
那時候只有電視一項娛樂項目,那時候我們,沒有手機,沒有WIFI,沒有微信,我和趙瑞已經一周多沒聯(lián)系了。
我一個人正在家里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突然電話響了,大年初一打電話肯定是親戚,我接起電話:
“喂,誰啊?”
“丫頭,是我。”
“你怎么往家里打電話?我媽接到怎么辦?”
“你們家除了你肯定都去拜年了,所以我掐指一算這時候打電話剛剛好。嘿嘿~~”隔著電話線都能看到趙瑞瞇著小眼睛在笑。
“你不用出門拜年嗎?”
“我趁著他們寒暄,偷溜回來幾分鐘,想跟你說:新年快樂,丫頭。”
“你也是,新年快樂!”我第一次這樣柔聲細語的與趙瑞說話。有一個人,時時刻刻在想著我,嚴寒的冬天心里覺得無比的溫暖。
“好了,我要拜年去了,開學見啊!”
“嗯,開學見。”
2004年,那一年第一次那樣盼著假期結束。那一年他寵溺的叫我丫頭,我叫他貓先生,我們不懂得愛情的其他含義,只是會在見不到彼此的日子里,互相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