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17

日暮青山綠漸隱

第一章

“我想好了,宋家那個植物人小姐,我娶。”

許星森倚在許家老宅的門框上,薄唇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許父手中的雪茄差點掉在價值連城的波斯地毯上,他猛地從真皮座椅上直起身,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星森,你想通了?太好了!宋家那邊催得緊,半個月內就得讓你到南城去。你喜歡什么樣的婚禮,中式西式,爸爸讓人給你訂……”

“就這樣?”許星森冷笑,“我替你心愛的私生子入贅過去,你不表示表示?”

客廳里的溫度驟降,許父臉色陰沉下來:“怎么說話的?什么私生子,那是你弟弟。”

“一個媽生的才叫弟弟。”他輕笑,眼底結著冰,“他是你出軌的產物,我這輩子都不會認。”

許父額角青筋暴起,卻在發作前硬生生壓住了火氣。

他深吸一口氣,雪茄的灰燼簌簌落下:“你要什么?”

“一百億?!彼〈捷p啟,“還有,等我入贅宋家后,把紀冰雪調去保護你那寶貝私生子?!?/p>

許父的表情凝固了。

他像看瘋子一樣盯著自己兒子:“你瘋了?一百億是要掏空我所有流動資金!還有紀冰雪,她不是你最喜歡的保鏢嗎?以前你還總鬧著要娶她,這次你結婚不帶走她?!”

“你只說答不答應?”許星森不耐煩起來,轉身就要走。

“行!”許父拍案而起,“你去南城那天,這兩件事我立刻辦妥?!?/p>

他沒心思深究,只想趕緊把這事定下來。

當年宋家獨生女風光無限,他搶先為兩家定了親,本打算日后把許書陽送過去,也算給這個小兒子尋個好歸宿。

誰知道一場意外,宋家獨女成了植物人。

他舍不得許書陽受苦,這才想起許星森也是他兒子……

許星森背對著他擺了擺手,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得像是在抽誰的耳光。

就在他握住門把時,身后再次傳來許父的聲音:“你要錢我能理解,但你不是最喜歡紀冰雪嗎?怎么舍得把她給書陽?”

許星森的手指僵住了。

他沒回頭,眼眶卻突然發燙。

那個名字像一根刺,狠狠扎進他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他用力推開門,把許父和那個問題一起關在了身后。

回到別墅內,已經是深夜。

許星森上樓,經過紀冰雪的房間時,卻聽到里面傳來急促的呼吸聲。

門沒關嚴,他抬眸望去,恰好無比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一幕——

紀冰雪衣衫半敞,雙腿跪在床頭,白皙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張照片。

她閉著眼,溫柔磁性的嗓音溢出:“書陽…別這樣…”

那是許書陽的照片。

去年生日宴上拍的,他穿著白色襯衫,笑得陽光。

許星森指甲在雙肩包帶上掐出深深的月牙痕,終于在心里回答了許父的問題。

因為她和你一樣,都只喜歡許書陽啊。

這個答案在他心里翻滾,灼得五臟六腑都在疼。

三年前,他第一次見到紀冰雪,是在挑選保鏢那天。

一眾出色的保鏢里,他一眼就盯上了她。

理由很簡單,

她漂亮得令人挪不開眼。

172的身高,身材曼妙,五官精致,尤其那雙漆黑的眼睛,頗有距離感。

許星森是圈內出了名的情場浪子,本想撩她玩玩,可三年下來——

他故意喝醉往她懷里倒,她卻單手拎著他后頸,像拎貓一樣把他放回沙發上;

他穿著寬松睡衣半夜敲她房門,她直接用被子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恭恭敬敬地送回他房間;

甚至他故意在泳池里裝溺水,她跳下來救他,卻連他腹肌都沒碰一下;

無論他怎么撩,她都不近男色,總是克謹守禮地叫他大少爺,他卻偏偏動了心。

他也不知道這顆心是怎么動的。

或許是因為,自從母親死后,他過得實在太孤單了。

七歲那年,許父出軌,帶回來了一個私生子。

私生子叫許書陽,只比他只小三個月,原來,結婚十年,父親竟有九年都在外出軌。

那天,他自以為幸福安寧的家庭徹底支離破碎。

那時,許母肚子里還懷著許父的第二個孩子,懷胎九月,只差幾天就要生產。

許母愛慘了許父,歇斯底里地質問著許父,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當晚便因此動了胎氣,被送去醫院后,來不及進手術室,便難產去世,孩子也沒能保住。

自那之后,許星森恨透了許父,也恨透了許書陽。

他搬離了許宅,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長大,直到因為長得實在太帥氣,圈子里騷擾他的大小姐太多,他才起了找女保鏢的心思。

紀冰雪,是他的第一個女保鏢。

自那之后,他不是一個人了,干什么都有紀冰雪陪著他。

他從對她欣賞,撩撥,再到動心,可三年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連睫毛都沒為他顫動過一次。

他以為她天生冷情,直到那天,他撞見她拿著許書陽的照片自瀆,而后又眼睜睜看著她釋放完后,接起來一通電話——

“紀大小姐,您這保鏢游戲還要玩到什么時候?您可是北城小公主,要什么男人沒有?對許書陽一見鐘情直接強取豪奪不就得了,您還這么聽話,跑到他哥哥那當保鏢,就為了時刻見到他?”

紀冰雪神色冷淡:“我查過,書陽是私生子,從小過得苦,缺乏安全感,貿然追求我怕他會拒絕,我想慢慢來。”

“得,紀家怎么出了您這么個癡情種,我還以為那個那個許大少爺天天撩你,你會心動呢,我跟您說,那可是圈內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喜歡他的人能從這排到法國……”

紀冰雪似乎笑了一下,說出來的話卻讓許星森徹底墜入冰窖。

“是么?不感興趣,他連書陽的一根腳趾,都比不上?!?/p>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狠狠扎進許星森心里!

那一刻,他連紀冰雪也不喜歡了。

里面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不知為何,今日的紀冰雪遲遲沒有出來。

看到這,他冷冷勾了勾唇,猛地推開了門——

第二章

紀冰雪抬眸的瞬間,許星森在她眼里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黑。

興許本就是上位者,被撞破這種事,她神色竟沒有絲毫波動。

她從容地將照片塞進枕頭下,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將吊帶整理好。

不過幾秒鐘,她又恢復了那副禁欲疏離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失控的女人只是幻覺。

許星森不由得冷笑:“這么快就停下,不怕憋得慌?要不要我幫你?”

紀冰雪神色未變,只是后仰,與他拉開距離:“大少爺找我有事?”

她總是這樣。

對著許書陽的照片都能情動不已,面對他時卻像個清心寡欲的尼姑。

許星森指甲陷進掌心,想起許書陽那張清湯寡水的臉——

明明身材學識不如他,長相不如他,偏偏所有人都吃那套裝乖巧聽話的把戲。

無所謂,他許星森有顏有錢有身材。

自今日起,不喜歡他的人,他全不要了。

“明天有場拍賣會,你跟我去?!彼Z氣冷淡地交代完,便轉身離開。

紀冰雪皺了皺眉:“我記得我請了兩天假……”

“聽說許書陽也會去?!彼^也不回地說。

身后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女人低沉的應答:“知道了,大少爺?!?/p>

許星森心臟像被針扎了一下。

果然,只要提到許書陽,她什么原則都可以打破。

放心。

很快,他就會親手將她送到許書陽身邊。

第二天清晨,許星森剛走出別墅,就看到紀冰雪已經站在車旁等候。

黑色西裝裙勾勒出她纖細的小蠻腰,晨光為她清冷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

以往這種時候,他總會故意撩撥她,或是往她懷里倒,或是故意在她耳邊呵氣如蘭。

但今天,他只是面無表情地上了車,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她。

紀冰雪似乎有些意外,多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便移開視線,沉默地坐進副駕駛。

車子駛向拍賣會場,一路上許星森都望著窗外,沒有像往常一樣找各種借口和她搭話,車內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拍賣會場設在市中心最頂級的酒店。

水晶吊燈將大廳照得如同白晝,衣香鬢影間盡是名流權貴。

許星森剛入場,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許書陽,他穿著白色衛衣,正和幾個男人說笑,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樣。

紀冰雪的眼神立刻變了。

雖然她還站在許星森身后履行保鏢職責,但許星森能感覺到,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許書陽吸引。

“哥哥!”許書陽看到他們,立刻小跑過來,“好巧啊,你也來參加拍賣會?”

許星森冷冷抽回手:“別碰我。”

許書陽眼眶紅了,委屈地看向紀冰雪:“雪姐,我只是想和哥哥親近一點……”

紀冰雪眉頭微蹙,看向許星森的眼神中帶著隱忍的厭惡。

許書陽趁機拉著紀冰雪的袖子:“雪姐,聽說上次我發燒想吃紅豆糕,是你半夜冒著大雨買回來送到許家的?只可惜我上次燒得不輕,這些天又一直在養病,所以才遲遲沒跟你道謝?!?/p>

紀冰雪嚴肅的眉眼瞬間柔和下來:“二少爺客氣了,只是順路。”

順路?許星森冷笑。

那天她消失五個小時,回來時渾身濕透,這就是她的“順路”?

“那也要請你吃飯呀!”許書陽溫柔地說。

紀冰雪這次沒再拒絕:“但憑二少爺安排?!?/p>

“那到時候叫上哥哥一起!”許書陽看向許星森,突然驚訝道,“咦,哥哥你怎么看起來這么憔悴?明明生病的是我……”

許星森冷冷打斷:“我跟你很熟嗎?小三的兒子,管好你自己。”

許書陽臉色驟變,紀冰雪的眉頭更是皺得越來越緊。

就在這時,拍賣師宣布拍賣會開始,總算打斷了這場尷尬的對話。

許星森也懶得再理會他,直接落座。

他馬上就要去宋家,指望許父給準備彩禮肯定不現實,這些東西,他得自己準備,這也是他來這場拍賣會的真實目的。

落座后,第一件拍品就被呈了上來。

一條鴿血紅寶石項鏈,起拍價一百萬。

他毫不猶豫地舉牌。

“兩百萬。”

令他意外的是,許書陽也舉起了牌子:“三百萬。”

許星森看向許書陽,后者對他一笑:“哥哥,我也喜歡這件,你不介意讓給我吧?畢竟爸爸給你的零花錢,好像沒我的多。”

許星森冷笑,何止是沒他的多?

從小到大,許父給許書陽的零花錢每個月五百萬,而他只有五百塊。

要不是靠著母親留下的遺產,他或許早就餓死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一百億。

“四百萬?!痹S星森再次舉牌。

許書陽顯然愣住了,但還是咬牙加價:“四百五十萬。”

“五百萬?!?/p>

“五百五十萬。”

幾輪競價下來,許書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哥哥,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錢?不怕付不起嗎?”

“一千萬!”

許星森直接翻倍,而后看著他諷刺一笑,“我怎么覺得,如今付不起的是你?”

許書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周圍賓客開始竊竊私語。

拍賣師禮貌地問道:“許二少爺,您還要加價嗎?”

“等一下。”許書陽慌忙拿出手機給許父發消息。

片刻后,他臉色更難看了,顯然是被拒絕了。

見狀許星森勾了勾唇。

他會拒絕很顯然。

一百億都給了,他哪還有錢給自己的寶貝兒子充面子。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突然出現在會場中央,高聲宣布:

“點天燈!”

第三章

全場嘩然。

“這位先生,您是說……”拍賣師驚訝地問。

男人解釋道:“我是紀大小姐的助理,紀大小姐吩咐,今天只要許二少爺看上的拍品,全部點天燈拍下?!?/p>

拍賣廳瞬間炸開鍋。

“紀大小姐?紀家那位唯一的繼承人?北城赫赫有名的大小姐?”

“她不是從不近男色嗎?怎么會為許二少爺點天燈?”

“看來許二少爺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周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許書陽先是一臉震驚,隨后轉為驚喜,最后變成了掩飾不住的得意。

“請問紀大小姐在哪里?我能當面感謝她嗎?”許書陽紅著臉問道。

助理恭敬地回答:“紀大小姐現在不方便露面,等到了時候,她自然會與您相見。”

許書陽這才轉向許星森,眼中滿是勝利的喜悅:“哥哥,你還拍嗎?”

下一秒,他又故作天真地補充,“哦,我差點忘了,紀大小姐幫我點了天燈,哥哥要是再拍下去,怕不是要傾家蕩產了,畢竟,這圈子里,誰還能比紀大小姐還有錢呢?”

許星森臉色驟變,猛地看向紀冰雪,卻見她正寵溺地望著許書陽,眼中滿是溫柔。

接下來的拍賣像場偶像劇。

只要許書陽多看一眼的拍品,助理立刻點天燈。

那條紅寶石項鏈、北宋汝窯茶具、甚至那幅起拍價八千萬的莫奈睡蓮,全都歸入許書陽囊中。

許星森猛地站起來,再也忍不住質問助理:“你們紀大小姐,一件拍品都不給人留嗎?”

助理小心地看了紀冰雪一眼,后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抱歉,許大少爺。”助理冷漠地回答,“這都是紀大小姐送給二少爺的禮物。她只希望二少爺此次拍賣開心,至于其他人的心情,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內?!?/p>

許星森笑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看向紀冰雪,后者目光卻始終追隨著春風得意的許書陽。

紀冰雪,你好樣的。

你當真,好樣的!

拍賣會結束,許書陽被一眾豪門子弟圍住,眾星捧月般恭維著。

許星森看不下去這虛偽的場景,快步離開了會場。

一上車,他就對司機說:“去夜色會所?!?/p>

他需要酒精來麻痹自己。

誰知車門還沒關,許書陽就擠了上來:“哥哥,你是不是要去會所玩,我最近正好悶得慌,你帶我一個嘛!”

許星森剛要趕他下車,紀冰雪卻不動聲色地把住了車門,直接對司機說:“開車。”

一路上,許書陽都在興奮地談論今天的拍賣會。

“雪姐,你說紀大小姐為什么會對我這么好呀?我和她分明素未謀面!”

紀冰雪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因為她喜歡你?!?/p>

許書陽瞬間瞪大了眼睛,臉頰緋紅:“雪姐,你別開玩笑了!”

“女人最懂女人。”她這話時目光灼灼地看著許書陽,“錢在哪,愛就在哪,更何況……”

“二少爺這么好,她喜歡上你,也不是奇事?!?/p>

“那……雪姐也喜歡我嗎?”許書陽突然問道。

紀冰雪怔住了,剛要開口,許星森就冷冷打斷:“你們要曖昧就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的車!”

許書陽立刻紅了眼眶:“對不起哥哥,吵到你了,我不說話了。”

許星森懶得理他,轉頭看向窗外。

透過車窗的反射,他清楚地看到紀冰雪看向許書陽的眼神滿是心疼與溫柔,而看向自己的目光卻冰冷厭惡。

他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所有女人都只喜歡綠茶男。

第四章

會所燈光迷離,許星森仰頭灌下第三杯威士忌。

酒精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股郁氣。

舞池中央,他身姿搖晃,余光瞥見紀冰雪站在卡座旁。

明明該是他的保鏢,此刻卻寸步不離地守著許書陽。

許書陽不知說了什么,湊近時嘴唇幾乎擦過紀冰雪的耳垂,那個面對他時永遠冷若冰霜的女人,耳尖竟泛起薄紅。

許星森冷笑,轉身時被一群女人們圍住。

“呦,很久沒在酒吧看見這么帥的極品了。”

“帥哥,加個微信?”

他剛想拒絕,前來的搭訕的女人卻把她的同伴們都叫了過來。

“姐妹們,這里有個臉生的大帥哥,看看這身材,嘖。”

見他不語,女人上手就想要摸他精壯的腹肌。

他忍無可忍想甩開,卻被女人用厚厚的鈔票砸在臉上。

“帥哥,這么不給面子可就沒意思了?!?/p>

女人身后的朋友也跟著起哄。

“對啊,帥哥,你這就沒意思了?!?/p>

“能被我們看上是你的福氣?!?/p>

他被堵在角落動彈不得,拒絕也無能,反而圍上來的女人越來越多,有人甚至直接摸上了他的腰。

“紀冰雪!”他終于叫了出來。

女人像是這才注意到他的困境,皺眉撥開人群走來。

畢竟是經過訓練的保鏢,只一個眼神就讓那群想要在酒吧找男人解決需求的女人悻悻退開。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保鏢?!痹S星森冷笑,抬手擦掉鎖骨上的酒漬。

紀冰雪垂眸:“抱歉,剛才沒看到?!?/p>

“沒看到?”他忽然湊近,薄唇幾乎擦過她下巴,“還是根本不想看?”

男人氣息驟然逼近,紀冰雪皺了皺眉,后退半步:“大少爺喝多了?!?/p>

“放心,等我娶妻生子,你就可以保護許書陽保護個夠——”

許星森的聲音被臺上突然爆發出的一陣尖叫徹底淹沒。

工作人員推上來一個鐵籠,兩只成年藏獒正在里面焦躁踱步。

“今晚特別節目!”主持人興奮大喊,“黑旋風對赤焰,下注通道開啟!”

許星森皺眉。夜色會所常有這種血腥的打斗下注表演,但他向來厭惡。

正欲離開,鐵籠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鎖扣松動了。

變故只在一瞬間。

體型更大的那只藏獒撞開籠門,直撲最近的人群。

尖叫聲中,許星森看見紀冰雪毫不猶豫轉身,幾乎是本能地沖到許書陽身邊,將他整個護在懷里往安全通道推。

而他自己站在距離藏獒最近的地方,甚至能看清那畜生獠牙上掛著的唾液。

“啊……”

劇痛來得猝不及防。

藏獒的利齒刺穿他小腿肌肉時,許星森恍惚聽見了布料與皮肉一起撕裂的聲音,一塊肉被硬生生撕下,鮮血噴涌而出,他跌坐在地,眼睜睜看著那畜生再次撲來——

“砰!”

槍聲震得耳膜生疼,藏獒應聲倒地。

他最后看到的,是紀冰雪舉著槍護住許書陽的背影,和旋轉著暗下來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氣味。

許星森在劇痛中恢復意識時,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小腿像被烙鐵燙過,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口。

他艱難轉頭,病房門口的畫面讓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腦再次遭受重擊。

許書陽裝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看著紀冰雪:“雪姐,你是哥哥的保鏢,怎么保護了我啊……都怪我,我不該來的……”

女人骨節分明的手輕拍他后背,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二少爺不必自責。”

“就算重來一百次?!彼D了頓,“我還是會先選擇保護你?!?/p>

“為什么?”許書陽抬起頭。

紀冰雪凝視著他,溫柔的眉眼染上情愫:“因為,我喜……”

第五章

“啪——”

水杯砸在地上的碎裂聲打斷了紀冰雪未說完的話。

許書陽像是受驚的松鼠,猛地松開紀冰雪。

“哥哥你醒了!”他撲到病床前,眼淚說來就來,“你感覺怎么樣?還疼不疼?都怪我……”

許星森蒼白的唇扯出一抹冷笑:“你在這礙著我的眼,我怎么能好?”

許書陽瞬間紅了眼眶。

他咬著唇,最后看了紀冰雪一眼,轉身跑了出去。

紀冰雪下意識抬腳想追,卻又硬生生停住。

她轉頭看向許星森,嗓音低沉:“大少爺,當時情況緊急,我沒反應過來……”

許星森沒說話,只是偏過頭,目光落在窗外。他不想聽。

整整三天,紀冰雪像個盡職的保鏢守在病房外,而他始終沒再和她說過一個字。

直到出院這天。

許星森踩著還未痊愈的腿,徑直走向書房。

他拉開紅木抽屜,取出一條烏黑發亮的皮鞭——這是許家祖傳的家法,一鞭下去,就能皮開肉綻。

“去把紀冰雪叫來?!彼麑芗艺f。

當紀冰雪推門而入時,許星森正慢條斯理地擦拭鞭子。

陽光透過落地窗,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陰影。

“紀冰雪,你是我的保鏢,護主不力。”他抬眼看她,“我懲罰你,你沒意見吧?”

紀冰雪站在原地,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許星森看得真切。

這位北城大小姐大概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人敢對她動家法。

是啊,她可是赫赫有名的紀家獨女,平日里多少人巴結她都來不及,誰敢動她一根手指?

可現在,他竟然要鞭打她?

許星森盯著她的表情,忽然笑了。

她居然在猶豫。

她分明可以轉身就走,可以辭職,可她竟然……在猶豫?就為了許書陽?為了能繼續留在他身邊,繼續接近許書陽?

他眼眶發熱,幾乎要笑出淚來。

紀冰雪咬了咬牙,最終低聲道:“沒有。”

那一刻,許星森心臟狠狠一抽。

他攥緊鞭子,猛地抬手——

“不要!”

一道纖細的身影突然撲了過來,死死擋在紀冰雪面前。

許書陽聲音顫抖:“哥哥,你要打就打我,和雪姐無關!”

“讓開?!痹S星森冷聲道。

“不讓!”許書陽瘋狂搖頭,“是我害你受傷的,你要罰就罰我……”

紀冰雪伸手想拉開他:“二少爺,這不關你的事?!?/p>

可許書陽倔強地擋在她面前,死活不肯挪步。

許星森看著這一幕,怒意翻涌,猛地一鞭子甩了過去!

“啪!”

鞭子破空聲尖銳刺耳,他本是朝著紀冰雪抽的,可許書陽竟直接撲了上去,硬生生替她挨了這一鞭!

“??!”

許書陽痛呼一聲,身體晃了晃,直接軟倒下去。

紀冰雪一把接住他,低頭查看他的傷勢,再抬眸時——

許星森對上了一雙冰冷至極的眼睛。

那里面,是殺意。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擰斷他的脖子。

他渾身一僵,如墜冰窟。

“滾?!彼犚娮约侯澏兜穆曇簟?/p>

紀冰雪抱起昏迷的許書陽轉身就走,書房門在她身后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許星森站在原地,發現自己的雙手抖得握不住鞭子。

第六章

三天后。

許星森獨自去挑選婚禮物品。

夜色沉沉,他剛從店里出來,突然有人從背后捂住他的口鼻!

刺鼻的藥味涌入鼻腔,他掙扎了兩下,很快失去意識。

再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他被蒙著眼睛,雙手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啪!”

第一鞭抽下來時,許星森痛得弓起背。

粗糙的麻繩深深勒進手腕,眼罩讓黑暗變得更加濃稠,他咬破嘴唇才咽下那聲慘叫。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施刑者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啪!啪!啪!”

鞭子如雨點般落下,每一記都帶著凌厲的破空聲,抽得他皮開肉綻。

他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慘叫出聲。

是誰?是誰要這樣對他?

鞭刑持續了很久,直到他意識模糊,才終于停下。隨后,電話撥通的聲音傳來。

“小姐,您吩咐的事,我做完了。”男人恭敬道。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

“嗯,把人送回去。”

只有一句話。

可許星森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是紀冰雪。

是紀冰雪讓人打的他!就因為他不小心抽了許書陽一鞭,她就讓人還了他九十九鞭?!

劇痛和寒意席卷全身,他終于撐不住,徹底昏死過去。

醫院。

許星森趴在病床上,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門外,護士小聲議論著——

“那個女人好帥啊,對她男朋友真溫柔……”

“是啊,就一個小鞭痕,緊張得跟什么似的,再看看304這個,渾身是傷也沒人來看……”

許星森扯掉輸液針,扶著墻一步步挪向走廊。

果然,在VIP病房門口,他看到了紀冰雪。

她正端著水杯,小心翼翼地喂許書陽喝水,許書陽嘟囔著什么,紀冰雪便用指腹擦去他嘴角的水漬,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許星森緩緩地靠在墻上,眼底一片濕潤。

他不明白,為什么明明已經決定放下,心臟還能疼成這樣,像是有人用鈍刀在一點點剜他的血肉。

不準哭,許星森。

他這樣告訴自己。因為,沒有人會心疼。

出院那天,許星森前腳剛到,后腳身后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紀冰雪回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彼此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們就這樣相對無言,直到許星森手機突然震動,許父的名字跳了出來。

“明天是書陽的生日宴。”許父的聲音透著不容拒絕,“他最近總在我面前哭訴,說想和你搞好關系,你過來參加。”

許星森冷笑:“不去?!?/p>

“你置什么氣?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痹S父加重了語氣,“宋家那邊已經定好日子,你過去后……”

他直接掛斷電話,抬頭看向站在陰影里的紀冰雪:“你覺得我要去嗎?”

女人輪廓分明的側臉在壁燈下顯得格外冷硬。

她沉默了幾秒,聲音低沉:“要去?!?/p>

“好?!彼读顺蹲旖?,“那就如你所愿?!?/p>

生日宴設在許家老宅的玻璃花房。

許星森到場時,賓客們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水晶吊燈下,許書陽穿著黑金色西裝,像個真正的小王子被眾星捧月。

“哥哥!”許書陽驚喜地迎上來,作勢要挽他的手臂。

許星森側身避開,目光掃過滿屋子許父送的禮物,限量版跑車、勞力士手表、還有一輛江邊豪宅。

“書陽從小就懂事,我最疼他?!痹S父滿臉慈愛地站在許書陽身邊,就像……很多年前,他也曾這樣站在自己和媽媽身邊。他穿著藍色背帶褲,被爸爸高高舉起,而媽媽在一旁溫柔地笑著。

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切完蛋糕后,賓客們三三兩兩散開。

許書陽的兄弟拉著他小聲八卦:“書陽,今天來了這么多圈內的世家小姐,許總該不會是想給你相親吧?可我聽說,你不是早和宋家定親了嗎?”

許書陽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向不遠處的許星森,“早告吹了?!?/p>

“那就好那就好,聽說那位都成植物人了,你過去不是獨守空房嗎?”兄弟擠眉弄眼,“書陽,今兒個來了這么多女人,快說說,你的擇偶標準是什么?”

在眾人起哄下,許書陽理直氣壯掰手指:“第一,要特別愛我,能在心口紋我名字的那種;第二,要有勇氣,聽說望月崖上有種百年一見的‘荊棘玫瑰’,她得摘給我;第三……”

話音未落,宴會廳大門突然被推開。

“紀大小姐前來送禮,賀許少爺生日快樂,喜樂無憂!”

第七章

助理帶著一群人魚貫而入,捧著一件件價值連城的禮物——稀世粉鉆手表、古董名畫、甚至還有一座私人島嶼的地契。

全場嘩然!

“這、這是紀大小姐送的?”

“早就聽說之前拍賣會上,紀大小姐派人為許二少爺點了天燈,現如今又特來送禮,看來,許二少爺這是要飛上枝頭了??!”

議論聲此起彼伏,不少人偷瞄向許星森,眼神憐憫。

明明他更帥氣,出身更正統,可現在,所有人都覺得他輸了。

許星森放下酒杯,轉身走向露臺。

夜風微涼,他剛深吸一口氣,身后就傳來許書陽的聲音:“哥哥怎么一個人在這兒?”

沒有賓客,沒有父親,許書陽終于撕下了偽裝。

“你知道嗎?爸爸跟我說了,你要去宋家那個植物人。”他笑得乖巧又惡毒,“真可憐啊,當年你媽媽搶不過我媽媽,現在你也搶不過我。”

許星森猛地轉身:“你再說一遍?”

“我說——”許書陽湊近,薄唇吐出毒蛇般的字句,“你媽媽活該難產死,她——”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但打人的不是許星森,而是許書陽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下一秒,他眼淚說來就來,踉蹌著后退幾步,假裝摔倒在地。

“不怪哥哥……”許書陽捂著臉抽泣,“是我惹怒了哥哥……”

下一刻,許父和賓客們也聞聲趕來,譴責的目光如箭矢般射向許星森。

“許星森!”許父怒喝,“你還有沒有點教養!”

賓客們的竊竊私語更是猶如刀子一樣扎過來。

“太惡毒了,今天還是許二少爺生日啊……”

“畢竟是母親死的早,有娘生沒娘養,才如此心胸狹隘……”

許星森看著這場精心設計的戲碼,突然笑了。

他大步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甩了許書陽一記耳光。

“看清楚,”他摔碎香檳杯,玻璃碎片映著無數張驚愕的臉,“這才是我打的?!?/p>

轉身離去的瞬間,他看見紀冰雪扶著許書陽,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花園小徑。

許星森剛走到拐角,手腕就被狠狠攥住。

紀冰雪的力道大得驚人,他感覺骨頭都要被捏碎。

“大少爺?!彼曇舻统?,帶著壓抑的怒意。

“怎么?”他譏諷地抬眼,“我打他一巴掌,你要還我九十九巴掌嗎?”

紀冰雪瞳孔微縮。

他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上次的事,他知道了?

不可能,她辦得隱秘。

“大少爺,”她松開些許,眉頭緊鎖,“你什么都有了,為什么還要欺負二少爺?”

“我什么都有了?”許星森突然笑出聲,笑聲嘶啞得像哭,“我有什么?他一來就氣得我媽媽難產而死,一尸兩命!他住進來就搶走我的房間、我的玩具、我的零花錢、我的爸爸!甚至我的留學名額,我的一切!”

這是紀冰雪第一次聽他說這么多。

月光下,許星森那雙總是含著譏諷的眼睛里蓄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我聽說,”紀冰雪聲音冷硬,“二少爺才是過得不好的那個?!?/p>

許星森猛地甩開她,轉身就要離開:“你愛信不信?!?/p>

轉身上車前,紀冰雪再次開口:“大少爺,我想請幾天假?!?/p>

“隨你。”他頭也不回地關上車門。

黑色轎車駛出一段距離后,他突然對司機說:“掉頭?!?/p>

回到許家附近,果然看見紀冰雪上了一輛勞斯萊斯。

許星森讓司機遠遠跟著,最終停在一家高端紋身店外。

透過玻璃窗,他看見紀冰雪解開襯衫,露出白皙的鎖骨。

紋身師詢問著什么,她指向心口位置,說了兩個字——從口型看,分明是“書陽”。

第八章

助理在一旁勸阻:“紀大小姐,老爺子知道會發火的……”

“紋?!彼徽f了一個字。

電針嗡嗡作響,每一針都像是在許星森心上扎出血洞。

兩小時后,紀冰雪捂著滲血的胸口走出來,臉色蒼白卻執意上車。

“去望月崖。”她對司機說。

“不行!那地方太危險了,您剛紋完身——”

“現在就去?!?/p>

許星森坐在車里,忽然想起許書陽說的擇偶標準。

“要在心口紋我名字的那種。”

“望月崖上有朵花……她得摘給我?!?/p>

他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走吧。”他對司機說,“不跟了。”

當晚,他刷到許書陽的朋友圈。一張照片,懸崖上盛開的荊棘玫瑰,配文:

“有人翻山越嶺,只為摘一朵花給我?!?/p>

凌晨三點,紀冰雪回來了。

滿身是血,右手骨折,可唇角卻上揚,帶著絲絲笑意。

第二天,許星森剛要出門,紀冰雪正好從房間出來。她臉色蒼白,右手臂纏著繃帶,襯衫領口微敞。

“大少爺?!彼曇粲行﹩?,“我昨晚出了點車禍,需要再休息幾天,暫時不能保護你。”

車禍?分明是爬懸崖摔的吧。但他沒拆穿她的謊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徑直出門。

今天是他和兄弟們道別的日子。

高級會所,VIP包廂。

“來來來,今晚不醉不歸!”兄弟林高一把摟住許星森的肩,“咱們許大少爺馬上要娶妻了,以后就是頂級豪門的人了,得好好慶祝!”

包廂里坐滿了人,都是他這些年最親近的朋友。香檳塔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音樂聲震耳欲聾,可許星森卻覺得格外安靜。

“要我說,植物人老婆多好啊!”林高醉醺醺地晃著酒杯,“有錢有顏還不用伺候,簡直是理想婚姻!”

“就是!”另一個朋友附和,“而且宋家那么大的產業,以后都是你的!”

許星森輕笑,指尖摩挲著杯沿:“娶妻后就得安分點了,總得給宋家留點面子。”

眾人一愣,隨即七嘴八舌地改口:

“宋小姐肯定會醒的!”

“你這么帥氣,她舍得一直睡?”

“就是!我們星森可是圈里第一帥哥,怎么可能獨守空房?”

許星森笑著聽他們胡扯,一杯接一杯地喝。

最后告別時,林高突然抱住他,聲音哽咽:“你爸真不是東西……還有那個許書陽,要不要我們幫你教訓他?”

“不用了?!痹S星森拍拍他的背,“等我走了,這些就都跟我沒關系了。”

他一一擁抱每個人,直到所有人都紅了眼眶。

結完賬出來,許星森經過隔壁包廂時,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這花真那么難摘?”

“可不是嘛!望月崖那地方,專業的登山隊都不敢輕易去。”

許星森透過虛掩的門縫,看見許書陽正把玩著那朵荊棘玫瑰,而他兄弟一臉八卦:“那她還不要命的去摘了,昨天送花過來的時候,我好像還看見她心口紋了你的名字!她這是真打算追你啊?”

“一個保鏢而已,也配?”

“我現在可是被紀家大小姐看上的人。”他撫摸著玫瑰殘破的花瓣,“不過雪姐長得確實不錯,偶爾當個地下情人也不虧?!?/p>

第九章

兄弟瞪大眼睛:“你不怕她聽見?”

“聽見又怎樣?”許書陽滿不在乎,“女人嘛,給點甜頭就能死心塌地?!?/p>

許星森站在轉角陰影處,突然很想知道紀冰雪若是聽到這句話時的表情。

那個高高在上的紀大小姐,若是知道自己被當成備胎,會是什么反應?

紀冰雪,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愛的人啊。他諷刺一笑,轉身離開,沒有驚動里面的人。

從會所離開后,他直接去了墓園。許星森跪在母親碑前,輕輕擦拭照片上的灰塵。

“媽,我要娶妻了。是宋家那個植物人……挺好的,至少不會出軌。”

風吹過墓碑前的白菊,像是無聲的回應。

“您放心,我不會像您一樣?!彼讣鈸徇^冰冷的石碑,“愛一個人愛到連命都不要,那樣,太蠢了,我會過好這一生,過得很好,很好。”

天色漸暗,許星森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母親的照片,轉身離開。

回去后,許星森收拾了一整晚的行李。

衣服、配飾、相冊……他一件件整理,做好了永遠都不回來的準備。

天光微亮時,手機震動。

【賬戶到賬100,0000,0000元】

緊接著,許父的電話打了進來:“宋家那邊催得緊,你今天必須出發了。一百億已經給你了,至于紀冰雪……”

“我會讓她去許宅?!痹S星森打斷他,“從今天起,她就是許書陽的保鏢了,我不要她了?!?/p>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許父突然放軟語氣:“星森,爸爸其實一直很愛你和你媽媽……”

“以前只覺得你道德敗壞。”許星森笑了,“現在才發現,你是真的惡心?!?/p>

他掛斷電話,直接拉黑了這個號碼。

門外,搬家公司的車已經到了。

許星森指揮工人搬行李時,紀冰雪正好從房間出來。

“大少爺,這是?”她皺眉看著滿地的箱子。

“搬家?!痹S星森頭也不抬,“換個地方住?!?/p>

紀冰雪點點頭,似乎并沒有多想,更不會想到,他口中的搬家,是從北城,搬到南城。

“我幫你?!?/p>

“不用。”他終于看向她,“你有別的任務?!?/p>

“什么?”

“現在去買份糖炒栗子,送到許家,給許書陽?!?/p>

紀冰雪明顯怔?。骸盀槭裁??”

“去了你就知道了?!?/p>

他看見她眼神微動,那雙總是冷淡的眼睛閃過一絲波動。

但最終,想見許書陽的渴望戰勝了疑慮。

紀冰雪又想起什么:“大少爺,你搬家后的新地址發我,我晚點清理東西過去?!?/p>

24小時貼身保鏢,要和他同吃同住,隨時保證他的安全。這是他們當時簽訂的合同。

可這一次,許星森沒有回答。

她等了一會兒,見他真的不打算理會,只好想著或許他要等會發,便徑直轉身離開。

走到大門口時,她隱約聽見他說了一句什么。

“什么?”她回頭。

許星森站在晨光里,輕聲道:“沒什么,走吧。”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許星森才坐上車,對司機道:“機場。”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他掏出手機,取出手機卡,輕輕一掰——

“咔嚓?!?/p>

卡片斷成兩半,被他隨手丟出窗外,而后,徹底消失不見!抖音搜索“陽光故事會”小程序,輸入“DW5498”,就可以進行閱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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