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回到當初,我一定不會想要去考驗,如果能回到……然而都不可能回到最初。
“如果你是永喜我就是永樂!”
“我是泳喜,你不是,不是!”
“是,是,我是!
那天真的爭執永遠在海里蕩漾,不知道在天國的他是否還記得。
是在初二的夏天傍晚放學,教學樓二樓下來擁擠的樓梯。一個學長把校徽放在牛仔褲的后袋,露出一半,帶子垂下來。淘氣的我抓著帶子一拉,校徽就在我手里了。
他回頭問:“你干嘛!”我不說話不理會,拿著他的校徽把玩。
下課后的樓梯人流很急,很快把他推了下去。
“你拿我校徽干嘛,快點還給我!”他在樓梯出口等我,很無奈。
“不給,有本事你來搶啊!”
我搖著他的校徽得意地說,對一個陌生學長這樣說!
“快點還給我,我沒時間跟你玩,我是外出的,要回家洗澡!”
看了看他校徽,還真的是有外出證的,只能扔回去給他了。
我們初中是寄宿學校,每周周五下午放假周日收假,其余時間不能踏出校門半步。唯有申請外出洗澡和吃晚飯的學生才能傍晚回家,晚上還要回學校上自習、睡覺。天要讓我們冤家對頭我們也沒辦法啊!我們初二教室在三樓,他們初三在二樓。
晚自習下課后,又在樓梯口遇上了,他依舊走在我前面,校徽依舊放在后袋里,所以,我又一次輕而易舉地拿走了他的校徽,然后跑掉了......
其實我沒有看清楚他本人長什么樣,借著宿舍里昏黃的燈光,看到一寸相是個帥氣的男生,名字叫“黃泳喜”。我把紙條塞進他校徽里。發現還有一個女生的照片,于是再補充一句話:這是你女朋友吧,挺漂亮的。
校園就那么小,教室就那么近,第二天中午他就在樓梯口等著我,我平時午飯時間也是習慣少人了才去吃的,不知道他等了多久。對于一個不認識的小學妹,還被這樣戲弄,他不生氣,還是笑嘻嘻地問,舍得把校徽還我沒有?
之后一天,似乎安排著的偶遇,他把一張半截信紙的紙條交給我,主要是說交朋友罷。
初中那會,最流行的交友交流方式就是寫信了。我感嘆他的一手好字,卻要在回復時損他一翻。就這樣,來回的書信接觸,我們成了好朋友。校門外時常有些小零食水果的,他外出回校時經常給我帶點回來。
他說我是“小屁孩”。
我說他是“小破孩”。
因為他的QQ昵稱是“破小孩”。
這樣感覺有點像情侶了,但我們卻不是,從不說交往。我住在相對他那個更繁華一點的城鎮街上,每個周末往返兩點一線。他初三了,中考各種留校補課,只有周日下午才有幾個小時自由。
一個月就一次月假是星期六中午才放一天半的,所以我們在周末根本沒機會一起玩。貪玩是沒有時間概念的。我們第一次牽手,或許得說我第一次跟男孩子牽手,是在縣城里的溜冰場。
周日中午一放學他就搭車來找我,跟我去溜冰,然后一起回學校。這樣短暫的周末時光只有過三次。
初中,手機是個奢侈品。我有,他也有。
在學校時,我們寫信交流,周末回家后,我們就用手機聯系,很少見面說話。那時的我們,還是那么單純,還懂害羞。我很少帶手機去學校,他呢,寧愿自己不用也會把手機給我上網。
寒假,我們分隔兩地。
春節時候,我疊了好多好多星星,準備送給他作為新年禮物。
認識那么久,只有他說過喜歡我,我沉默。
總共99顆,有12顆藍色的,12是我生日的數字。在每個藍色的星星里,我寫著對他的祝福和思念,還有,愛意。是我平日里永遠不會開口的話語。我們約好了春節初三一起去玩,可是那天他毀約了。我沒有帶手機被偷了,在車站苦苦等了三個小時,在電話亭打了無數電話,叫別人借手機發了好幾條信息,還是聯系不到他,只能沮喪地回去了。
后來他簡單的一句解釋“送媽媽去祠廟”我就原諒他了。下一天,我帶著我的好朋友跟他一起去縣城玩了,拍了幾張照片,只可惜,我們唯一的一張合照被我朋友毀了。
再然后第二天,我就去了外婆家。
我在人民公園畫了個情侶石膏像說要送給他,卻只是把圖片發過去了,物還在。
我酷愛籃球,每晚放學后打半個鐘籃球,可謂春夏秋冬風雨無阻。他本來不太喜歡的,跟著我也來勁了。
小破孩上桌的女生喜歡他。剛好,我們初二跟初三的幾個學姐聯隊,經常到外校打球,我和她都在其中。
如果他不說,我還想不明白每次我們初二跟初三打球都是她防守我!那女生看我不順,說我成績一定在班上是倒數的。黃泳喜就跟她賭我成績中等以上(開始只是玩,從來沒有關心過我成績)。正好是碰上了段考后的,我很不服她這樣小看我,把試卷交給泳喜,讓她看看。語文108,數學110,英語109,就三科夠了!為此,對那次成績我記憶尤深,很得意!
因為成績不錯嘛,班主任很看重我。我又是那種超級活潑型的,上課廢話特別多,小動作也多,東倒西歪的,也影響周圍的同學。所以,班主任破例性地把我調去跟一個男孩子同桌!!
要知道全班就我一個是跟男生同桌的!!被黃泳喜笑了我好久。還好,那男生本來是斯文的,在我一個月的調教下,也變得活潑好動了!班主任是對我放棄治療了,于是跟我媽咪搞好了關系(以前我都是給錯的家長號碼,后來挨抓到了只能招了).....
這下我安分了一點。與此同時,我在宿舍使用手機、跟黃泳喜像是談戀愛的交接,被班主任抓去審問,怕是告訴家長,更是不敢去想談戀愛的事了。
黃泳喜生日,在老師的畫室里吃蛋糕,他有特權。
我在上課,跟老師說肚子疼,偷偷溜過去了,他們都在等我到場才開始。蛋糕抹得他滿臉都是,他們也想抹我的,都有他護著我。被他認的妹妹小宇抹了一點到臉上,他小心翼翼地給我擦了。嗨過后,回到他們班的教室,只有我們兩個人。他撫著我的臉,突然想親我,我受驚若寵,條件反應地推開他,跑掉了.....
可是那天是他生日啊......
下自修,我把一個禮盒裝著的心形擺設品給他后馬上極速消失回宿舍。他畢業之際,他跟同學去照大頭貼,說想跟我也合照一個,我堅決拒絕。那時候口是心非,本以為等他們拍時我再去,結果因為我拒絕后他們就沒拍了......他不說話,很失落。
本著初中不早戀的心,我只是想,他那么好的一個人,什么都聽我的,若是能等,我們以后再在一起不會遲。就那么,漸漸的,我們的聯系少了。再后來,他把我刪了。再把我加回來時,我正在上音樂課。問我還好嗎,他想我。他的高中離我住處很近,但初三時我住到了閨蜜家。我們就在他中考后再也沒有見過。然后是我把他刪了。
他再出現在我好友列表時,我高一了。我們很少聊天。我不想搭理他,他發信息我不回,說見面我不見。
2011年7月18日晚上10點,他妹妹小宇突然發信息說黃泳喜再也不會理我們了,帶著哭的表情。我在玩桌球游戲,沒仔細看,以為說他們兩個翻臉了,小宇不想理她。
我說:我也不理他了啊 !
她過了好一會才回復:他永遠都不會理我們了,他去了天國。
我馬上退出游戲,仔細看她的信息,淚水失去了控制。才明白,我的無知回復,她去調整好了情緒才告訴我。
接下來我一連串發瘋的信息她都沒有回復,只知道,他在北海出了意外,再也回不來了,永遠也不會再理我們了。關了電腦,我就唯剩淚水止不住地滑落了。回憶起當初的一切,哭過,笑過,我還在考驗他在我的冷漠下能堅持追我多久,沒想到,最后,我錯過了。
小宇說在收拾遺物,我讓她給我找那袋幸運星。里面藍色的星星對我很重要。
她說翻完了所有遺物都沒有找到,安慰我說:“家妮,不要難過了,我翻完了所有遺物,就是沒有找到你的那袋幸運星!那袋星星他一直帶著,無論去到哪都放在包里,或許他走的時候,也把它一起帶走了!”為這句話,我又哭了一回。追悼會那天我沒去,我害怕,害怕我會哭得昏天暗地,且那幾天我已經把眼睛哭腫了,沒法見人。
小宇說:他時常想起我,然后就把小宇拉到走廊去聊天,因為她懂我。他把我的照片設置手機壁紙,想我就拿出來看看。他的稿紙上總有我的名字。他寫了很多封沒有地址的信,最后銷毀,因為我在哪個學校他都不懂。他選擇離開我是希望我好好中考,高中再找我。那些幸運星他一直小心翼翼保存著,從未讓人碰過,包括她......
“自信”是我給他的印象,這些年我一直保留著。他的信和筆,我也一直完好地保存著。
他的相冊里,我的備注是“喜歡的玩伴”
一下子三年過去了,我已經比他老了。他的留言板,有一個傻女孩,從未離去。但不是我。那是高中時,一個深愛著他的女生。他的日志,唯獨我不能看,后來才知道里面內容滿滿的全是關于我......
無論如何,他都是我這輩子永遠的遺憾,在他走前還那么過分地對待他,關心我,還說他煩。
現在,只希望他在天國幸福,他的家人一切安好。
那么久了,我也終于可以釋懷了。
小破孩,對不起,
當初,小屁孩是喜歡你的。
是啊,一個男孩子怎么會想到藍星星里的秘密呢!
至于那些話,我現在也都忘了,
就讓它永遠地埋葬在過去的青春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