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子心神難定地到了奧林大廈,她不知道去到樓上之后會發生什么,整件事情到現在都像假的,為什么陳辰的爸爸突然要見她,還這樣神秘?
她本該撥通電話的,可她沒有,只是發了條信息,她不知道說什么,一切都不在她的預期之內。她怕一時失言再說錯話,所以退而求其次,斟酌了好久字句才點了發送鍵。
他下來的很快,當然也許是璇子內心抗拒,只是想晚點,再晚點的緣故,“你是……沈小姐?”
璇子聽到有人叫,猛地抬頭,一張臉映入她的眼眸——比陳辰更會長,當然也許是歲月的沉淀,那張臉已經不再棱角分明,可卻散發著莫名的魅力,看得出是一個有想法有魄力的人。
一想到陳辰二三十年后也許就是這個樣子,璇子一時就看呆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回答,“嗯嗯,您是……陳辰的父親?”
“陳明昊,叫我叔叔就好,你是陳辰的朋友。”說罷,他就指引璇子上樓了。
鴻門宴,到現在,璇子才明白為什么那天晚上陳辰會說,比鴻門宴更兇險的是見家長,她甚至有了更深切的體會——比見家長更兇險的是,孤身一人見對方家長。
陳辰爸爸約她在奧林大廈八樓飲咖啡,璇子從來沒覺得喝咖啡是這么難的一件事。
“您找我,是?”他只顧評價云江的環境和這里的咖啡,并不講重點,這種顧左右而言他讓璇子更加無所適從,終于在強裝了一會兒鎮定和微笑的之后,忍不住問出了口。
“陳辰有沒有跟你講過,他小時候的夢想?他說他要建世界上最有趣的房子,把所有喜歡的東西都裝進去?!背錆M暗示性的文字,可璇子還是不知道他的重點在哪兒。
“沒有,但看得出,對于他的專業,他樂在其中。”璇子敷衍,因為她出了敷衍什么都做不了,這是安全牌——對面的人對她和陳辰的事只字不提,璇子就是真傻,也該知道有什么不對了。
“是的,他相當樂在其中。所以,關于他放棄去美國交流學習兩年的計劃,我很吃驚?!辫釉谒难凵窭锝z毫察覺不到吃驚,他大概講什么,都可以風度不失。
所以,璇子終于明白,他是來興師問罪的。“您的意思是,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我?”
“沈小姐冰雪聰明,難怪陳辰這小子失魂落魄。”他端起咖啡,卻未飲,其實還是被璇子的坦白和直率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失魂落魄?璇子聽到這四個字不寒而栗,“我很惶恐,您覺得我有這樣的魅力?!辫幼约憾疾桓蚁嘈牛P于出國交流這件事,從頭到尾,陳辰都沒有跟她提過。
“他才十九歲,這樣的年輕人,做出什么決定,同誰在一起,我都可以理解,我也不是不開明的家長,可這終究是可能影響他一生發展的決定……”
換套路了,苦口婆心?好一個十九歲,璇子簡直要冷笑,“關于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您覺得是我造成的,我可以去同陳辰講,他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p>
“謝謝,你是個好女孩,看得出家教和修養都是一流的,陳辰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高興。”寒暄和客套,璇子早聽不進去。
直到她回到賓館,整個人還是恍惚掉,搞不明白,陳辰爸爸到底是要她怎樣?只是勸陳辰出國,還是連帶同他分手——
也許這不算個問題,兩年異國戀,對剛在一起的情侶來講,已經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況且,況且兩年之后,她已經工作一年,而他回來之后,還要繼續取得學位,更可怖的是,聽他爸的語氣,很可能,他還是會出國繼續讀書。
關于他們,她看不到未來。
爸媽問她怎么出去一趟回來就耷拉臉了,她只說,陳辰晚上有事脫不開,來不了——這種情況下,見家長還有什么必要?媽媽竟然還勸她不要想太多,說陳辰該是個好孩子。
璇子苦笑,然后找個由頭下樓,撥通陳辰的電話,只說爸媽回去有事情,改簽了。陳辰好不遺憾,說他已經武裝到手指頭,可惜了。
她沒再講話,只是回去,仍按原計劃帶爸媽去吃醉江樓,然后第二天按照計劃,送爸媽上機場大巴,才回到了學校。
送走了爸媽,璇子整個人空下來,終于有閑暇去想她跟陳辰的事,回學校的一路上,她想了千萬種結局,冷靜沉穩如璇子,第一次可惜,畢竟生活不是偶像劇。
璇子失魂落魄,完全沒有注意到寢室樓下梅花樹底下有人在等她,幸好給叫住了。
“璇兒,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是陳辰,不然還有誰呢,原來,他室友昨晚在醉江樓看到了璇子一家,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沒有……不是回去有事兒……”
“別跟我這兒瞎扯,昨晚你們還去吃飯了的,不然你為什么現在才回學校?”
璇子沒動,還是與陳辰隔著三五步的距離,陳辰卻受不了了,兩句話之后,就走到他面前,抓起她的手腕,好似怕她跑掉。
“別跟我這兒瞎扯,你現在應該在這兒么?難道不應該在美國讀建筑么?”璇子不知如何應對,索性一股腦講實話,有種揭自己傷疤的快感,雖然鮮血淋漓。
陳辰明顯感覺到璇子想掙脫他手的力道,他還是死命抓著她,想著她怎么會知道?自己申請項目的時候,璇子還距他于千里之外,他也不過是隨便申請的,據說概率極低……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不曉得你在這里糾結什么。C大的建筑不夠好么?”
“陳辰,你才十九歲,你會后悔的?!辫友栽~冷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疼。
“少他媽跟我在這兒跟我提十九歲!你二十一歲生日也還沒過吧?我說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決定,你跟這兒充什么圣母瑪利亞呢!”
陳辰一把將氣噓噓的璇子摟入懷中,他當然想讀最好的建筑系,可他更想跟璇子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