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陸言在山里轉(zhuǎn)了一下午,并沒有找到出山的路,這也不是太意外的結(jié)果,顧修嚴讓謙誠兩兄弟帶他去山下休息,這竹屋中,便只剩了他和云七酒。
半夜。
山中起了微雨,云七酒坐在窗下摩挲著手中的玉佩,眼中笑意溫斂,漾著股清淡的歡喜與安寧,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在想什么?”
顧修嚴見她望著那玉佩發(fā)呆,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云七酒見他來了,將手中的玉佩收入袖中,起身理了理裙角,道:“沒想什么,顧公子不是去休息了嗎?”
“時候尚早,有些睡不著。”
他的面具已經(jīng)拿下,露出了一張平淡無奇的面容,云七酒終于相信他不是白勝里了,這多虧豐姨的易容術(shù),雖然算不得天衣無縫般的完美,但易容之術(shù)在江湖中早已失傳,他想著云七酒也不一定看得出來。
“顧公子,你臉上怎么掉皮了?”
掉皮?難道是貼的假皮脫落了,他心中一驚,立時將頭轉(zhuǎn)向一旁,胡亂的在自己臉上摸了一遍,沒東西掉下來?
身后,云七酒的眼神瞬間變了。
上當了!
“白勝里!”
沒有再啰嗦,云七酒凌眉橫掃,一腳如風般踢了過來,顧修嚴霎時又想起了她當初打的那一巴掌,立時身子一撤,從竹屋里逃了出去。
但他快,云七酒也不慢,兩人在這山中一追一逃,雨越下越大,云七酒也顧不得雨淋路滑,瘋了似的運著輕功追得他滿山跑。
“云美人,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那畫中女子在哪兒?”
“我記不起來了,我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了。”
“撒謊!”
云七酒眼見他越跑越快,知自己的輕功不及他,彈指便向他后背射了過去,顧修嚴聞聽身后異動,身子一扭,躲過了那一指落在了草地上。
“云姑娘,我真沒撒謊,我是見過那姑娘,可這幾天我仔細將這輩子見過的美人都理了一遍,實在已經(jīng)不記得在哪里見過她。”
云七酒聽他說的詞真意切,心中更是生氣,既然不知道,又為何要騙自己?
“云姑娘,我騙你是我不對,你要是覺得氣不過,那你打我一頓好了,我絕對不躲!”
他上前幾步,敞懷展臂,閉眼仰頭,一幅任君休辱的模樣,雨水從空中落下,淋濕了他的發(fā)和衣,云七酒默聲道:“打你一頓,你就知道她在哪兒嗎?”
顧修嚴聽她這話中有幾分黯然,抬頭再看,她已經(jīng)走了。
“云美人,云,云姑娘?”
不敢再胡亂的稱呼,顧修嚴老老實實喊起了“姑娘”這兩個字,隨后追了上去。
來時他跑她追,回時她走他趕。
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顧修嚴一路不停的道歉,聒噪絮叨了許久,見她依舊不說話,他脫下外衫披到云七酒的身上幫她擋寒:“這雨越下越大了,我們找個地方避避吧!”
云七茶依舊下落不明,希望剛剛露頭卻又轉(zhuǎn)眼間破滅。這個時候的她,煩燥,生氣,痛恨,憤怒,說不清的情緒涌上心頭,她現(xiàn)在只想自己靜靜,但耐何顧修嚴偏生煩人的很。
將他披到自己身上的外衫掀掉扔在了地上,云七酒終是忍不住冷聲道了一個字:“滾!”
“好好好,你別生氣,別生氣,我走,我走。”
他擺著手安撫云七酒的壞情緒,緩緩的退到了一旁,云七酒眼見他一臉的討好與順從,心里更是煩燥了起來,氣乎乎的又向山上繼續(xù)走,顧修嚴不敢跟的太近,卻也不敢跟的太遠,兩人就這么隔著這段距離走了許久,許久。
終于到了那竹屋之中。
他們兩人的衣衫已全部濕透,顧修嚴見她坐在椅子上不動,頭發(fā)和衣服上的雨水“滴滴嗒嗒”的落了一地,轉(zhuǎn)身去屋中拿了干凈的汗巾和衣服。
“你先擦擦,這山里女子的衣物不多,這套衣服是我的,你先湊合著穿,待明日雨停,我再去山下讓豐姨給你找套衣物。你冷不冷?我去燒點熱水過來。”
他臉上的假面皮已被他撕了個干凈,艷麗如陽般的面容上滿是關(guān)懷之意,云七酒聽他這話,眼眸輕含,起身道:“我不冷。”
“怎么會不冷?這十月的天氣可是越來越寒了,女子本就容易受涼,美人……。”
他說著說著又要不正經(jīng)起來,卻聽云七酒打斷他的話,道:“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對你發(fā)脾氣。”
這話一出,顧修嚴一愣,隨即寬慰她道:“沒,沒事的,本公子皮糙肉厚,心無一物,你想發(fā)脾氣就對我發(fā)好了,美人,呃,姑娘不必在意。”
“你沒必要這么遷就我,你不欠我什么,雖然你想不起來大姐的住處,可當初我們相處七日,你也沒對我做過什么,反而最后還被我連累了,這次你又把魔藕送給我,這竹屋也是你的,我現(xiàn)在能坐在這里,也是欠你的情分。”
她并非不識好歹之人,誰對她好她怎么會不明白呢,這一路上她也平靜了一些,錯了道歉,也是應(yīng)該的。
顧修嚴聽到她這番話,眼中暗潮微涌,上前看著她的眼睛,正色道:“云七酒,我沒想什么情分不情分,本公子對你好,是覺得你值得我對你好,我不管你心思如何或是有什么過往仇恨,但我的好,不用你回報,當然,你如果一定要報,我建議你以身相許。”
他說到最后,又恢復了那幅笑瞇瞇的樣子。
云七酒沒被他那笑容感染,冷聲問道:“為什么?你我相處時日不多,相互亦不了解,我自認沒這么大魅力引得閱盡千帆的白勝里青眼有加?”
“相處時日不多又如何?難道世間所有的好都是因為相處的時間夠長嗎?”
這自然不是,但云七酒一時之間被他這話堵的不知說什么,只好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你想太多了,對你好不是想要你回報什么,你不必不安。那畫中的女子是你姐姐?你放心,我既然答應(yīng)要告訴你她的下落,就一定會找到她,給我些時間,我不會讓你失望。”
“不用了。”
云七酒淡淡的拒絕了他,顧修嚴上前擋住她的去路,道:“我話還沒說完。”
“我不想聽了。”
“不行,你必須得聽。”
顧修嚴霸道的將她重新按回椅子上,扯過一旁的汗巾開始幫她擦頭發(fā),云七酒扯過那那條汗巾扭頭有些怒氣的問他:“白勝里,你干什么?”
“幫你擦頭發(fā),順便告訴你,我不是江湖中傳言的那個浪蕩成性,偷香竊玉的一身花柳病的色胚子。”
說到這兒,他手上 停了一下,眼波流轉(zhuǎn)間想了想自己剛才的措詞,繼續(xù)道:“好,我承認我是個色胚子,但我絕對沒染指過一個姑娘,就像我當初說過的一樣,只要她們不愿意,我是不會強迫她們的,誰知她們都不愿意,所以到現(xiàn)在為止,本公子還是清清白白的好男兒,你喊我白勝里也行,不過我的真名叫顧修嚴,你也可以叫我的小名阿年。”
云七酒聽他說到這兒,不解的問道:“你給說我這些什么意思?”
“當然是不想你誤會我。”
云七酒啞然一笑,道:“我對你這些事沒興趣。”
“你沒興趣我也要說,萬一哪天你有興趣卻有不好意思來問我,豈不是誤會大了。”
他手上不停,將云七酒頭上發(fā)上輕柔仔細的擦了一遍,突然俯下身子趴在她耳邊道:“我對你突然內(nèi)力高強倒是很有興趣,云姑娘不妨與我說說是怎么回事?”
云七酒唇角一挽,拔開他的手便起身離去了,她對顧修嚴沒什么感覺。
結(jié)果她剛剛起身沒走兩步便腦中一昏,眩暈迷木的感覺排山倒海般的襲來,她腿上一軟,人便直直的栽了下去,顧修嚴只見她晃了兩晃便要倒,眸中微驚,上前立時圈住了她的腰,問道:“云七酒,你怎么了?云七酒?”
可是,云七酒是實實在在昏了過去,她這兩次退功時暈眩的一次比一次厲害,本打算上次問問紅月的,可伊照死了,林夭華又出了事,她來回匆忙,就把這事給忘了。
洛陽。
皇宮內(nèi)苑中。
梁玉崢身著黑色龍紋金線袍,頭戴玉冠紫珠簪,華貴高潔,姿態(tài)不凡,他隨手捏過太監(jiān)遞過的魚食投入池中,引得大片鯉魚爭相奪食,水面霎時變得如同煮開花的滾水,涌涌漾漾,許久不曾平復。
“陳順,你說,這天下是不是朕的?”
“天下自然是皇上您的。”
“天下既是我的,那為何他們不聽朕的?”
陳順聽他此問,本就彎著的腰便更彎了。
“那些個反叛的逆亂臣子皇上您不必放在心上,徐將軍不日即將整兵回京,他們就是再厲害,也定不是徐將軍的對手,孟珊小姐說過,徐將軍的武功天下第一,沒人是他的對手。”
“天下第一?衛(wèi)擎還說自己難逢敵手,結(jié)果卻被人直接摘掉了腦袋!孟珊說什么便是什么了嗎?朕讓衛(wèi)擎每日誦經(jīng)求大仙保佑,他偏不聽,沒有大仙的庇佑,他就是死路一條!對了陳順,你今日可有向大仙叩禮?”
“有有有,奴才一早兒便拜了大仙,還跪了半個時辰以示誠心呢。”
梁玉崢一聽,甚是開心的拍了拍他的頭,道:“這就好,這就好,你如此誠心,大仙必會對你多加護佑,你是個有福的人。對了,孟珊可到了?”
“到了到了,孟小姐已經(jīng)候了多時,要不要奴才現(xiàn)在把她傳進來?”
“去吧,對了,讓鐵遼的人候著。”
“嗻。”
陳順福了福身子,緩緩的退出了那水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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