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永遠是舊的,也永遠是新的——羅·勃朗寧
同一個故事,同一個人,不同的階段,不同的心情,不同的認知,感受到故事也是不一樣的。舊與新只不過是一個概念而已,看自己怎么理解。
沒上學之前,最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搬一個小板凳,坐在四合院的院子中心,聽母親講故事。
深冬季節,地里的農活已經干完,忙碌大半年的莊稼人終于可以歇息一段時間,直到來年開春的時候。
田野里,翻新的土壤剛播下冬小麥,還未露出苗頭;割倒的玉米桿,被堆在田頭等待慢慢的腐爛;稀疏的雜草失去了往日野蠻生長的勢頭,正在逐漸枯黃;三兩干禿禿的柿子樹立在田里的角落,像一位守望者,守著周圍了了無生機的田野,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山。
這段時間總是悠閑而無聊,人們多是串門聊天,或做些家務活。
這時候,母親會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納鞋底做農忙時候穿的布鞋。而我就會圍在身旁,纏著母親講故事。
而母親也恰好具備這個講故事的能力,她會根據故事里的人物、情節調整自己的語速和語調,用樸實的語言描繪著一個個生動的畫面。一些故事,盡管講了無數遍,但每次聽的感覺都不一樣。
我靠在母親身旁,望著冬日里的暖陽,常常聽的入了迷,仿佛自己就是故事里主角,會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時而高興,時而失落。
回望從前,感覺自己是多么的幸運。沒有新奇的玩具,沒有會播放動畫片的電視,但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童年黯淡無光。相反,正是這些沒有的,讓我有機會能安靜的坐下來,聽到無數個生動有趣的故事,感受到親情帶來的溫暖。
而在眾多故事當中,有一個讓我念念不忘——巨人的世界,整個故事沒有過多描述人又多高大,卻能讓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大”的存在。
一個趕馬車的路過一戶農家,口干熱燥,進門討水喝。看到農婦正在為丈夫熬的幾鍋米湯,二話不說,舉起就喝了個精光。
丈夫回來看到自己的米湯被別人享用,火爆三丈,拔起門口兩棵粗壯的柳樹就去追趕馬車的人。
趕馬車的回頭一望慌了,自知理虧,唯有逃跑。于是馬鞭一扔,把馬車掛耳旁撒腿狂奔。
途中遇到一個躺在地上的沉睡者,此人不能站起來,否則就會把天撐破。眼看拖柳樹的人就快追到了,趕馬車的無處躲藏,只好鉆入沉睡者的鼻孔里。
拖柳樹的人趕來,尋不得人,拖著兩棵柳樹也進入沉睡著的鼻孔里。于是追趕者與被追趕者就在兩個鼻孔里來回往返,奈何實力均等兩人始終無法決出勝負。(母親講到這里的時候,我早已笑的人仰馬翻)
故事的結尾是,兩個魯莽的闖入者驚擾了沉睡者的美夢,一個噴嚏把他們送到高聳入云的天空,又墜向望不見盡頭的地平線。
小時候,更多的是關注故事的本身帶來的直觀感受,以及母親繪聲繪色的講述,很少去深究故事背后帶來的啟發。然而也正是小孩子的這份可貴,才會在大人們看似無聊的農閑里,感受到生活如此的精彩有趣。
如今又一次的回味,一頓喝幾鍋米湯的農夫、把馬車掛耳旁的趕路人、以及站起來能撐破天的沉睡者,這些活靈活現的角色還會在腦海里閃現。很好奇當時的我是否知道,那小小的四合院外,還有更廣袤的世界,更神奇的人等著自己去探尋,去認識。
然而這些都已不重要,故事本身的意義是讓你聽過之后心情是愉悅的,能理解其中的寓意。在不同的階段,同一個故事帶給我的不同感受,我都經歷了,所以也無所謂有遺憾一說了。
一個人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