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不知道,她就那么一直跪著,到底跪了多久。
小九也不知道,原來真正的悲傷是如此的讓人無力。
小九從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里竟然可以涌出如此多的淚水。
小九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不能自已。
小九只知道,她失去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小九也知道,以后的人生必然會缺失一塊。
小九還知道,往后再也不會有如斯的陪伴。
小九更知道,她不能讓在意之人的血白流。
老酒門是么?
二當家亦寒,赤練仙書妝,殺人魔夜盡?
好!甚好!小九心中反反復復念著這幾個名字,念了好幾遍,仿佛要把這些名字都生生撕碎,然后用他們的骨和血,來祭奠被他們殺死的亡故之人。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幾乎要黑透的時候,有人來到了小九身后。不用扭頭便知,來者是四哥牧心。
小九并沒有動,只感覺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輕拍了兩下,四哥的聲音亦帶著悲傷:“九啊,人死不能復生……該回去了。”
小九仍然一動不動的跪坐在原地,淚水流了了干,干了流,臉上早已干巴得無知無覺,眼神空洞,失神的看著前方。
四哥嘆了口氣,還想開口,手按的肩膀輕輕動了動,小九緩緩坐直了身子:“四哥。”大約過了好長的停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四哥沒有接話,他當然知道,小九和那鳶兒情同姐妹,卡西和青魚都是執事的左右手,折扇是他的徒弟,自在是她最入眼的門生。可如今,這場戰事,鳳凰社避之不及,還沒開始打,卻偏偏成了眾矢之的。小九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門中眾人,大多為老酒門所傷,看來與老酒門一招,如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四爺看了看滿目仇恨的小九,心中深深嘆了口氣,也罷,既已如此,我鳳凰社必然不是好欺負的。
如此打算著,便只是站直了身子,對著黑執事小九頗為正式的拱了拱手,欠了欠身子:在下牧心,全憑執事調遣!”
當家多年的小九也是沒多說什么客氣話,徑直說到:“四哥,時機未到。可當下,我們也絕不能坐以待斃。此番出世,我只想清繳惡人,不殃及其他。”
“執事的意思是??亦寒??”
小九點點頭。
執事辦公室內,小九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生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怎能允許自己消沉?
“執事,決定了?”青魚探尋的問到。
“都到這份上了,你們能忍的了??勞資我可不忍。血債血償,打他們!”舅舅狂浪,沖動不改。
“話是不錯,但還需周詳周詳。”四爺向來冷靜持重,想事情全面而細致。
“想搞多大的事?行動目標是什么?”角落的冷寶幽幽的開口。
“目標就一個:懲惡人,我們流的血,讓亦寒血嘗!”
執法堂內,群情激奮。很久很久了,終于要出一口惡氣了么。一直以來,鳳凰社以天下太平為己任,懲奸惡,揚正氣,宣善念。可軒轅既出,哪有寧日?老酒門心狠手辣,屠我門生教眾,此仇不報何以安撫眾人?何以平天下?何不肅清寰宇,蕩平奸寇。
“眾位兄弟姐妹,還請大家稍安勿躁,仔細參詳一下,那亦寒到底有多高深莫測?她的功夫法力如何?誰幫她探路?又有誰為她料理后事?咱們如果要行動,必須要先制定一套完整的計劃。”牧心一邊看著大家,一邊侃侃而談。
“大家集思廣益,都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初影終于發話了:“此次行動務必周全,即要懲惡揚善,讓亦寒血債血償。還要保證參與行動的兄弟全身而退。”
“前面的事情交給我吧,我和老酒門已經交過幾次手了,比較熟悉她們的行動套路。”青魚悠悠說到:“先讓七七向外面放話,就說軒轅劍在咱們手里,由我保管著。我再去她們堂口閃一面,引亦寒出來。”
“斷后的事我來” 狂浪大吼大叫“老子要殺她個人仰馬翻,況且我的踩花步獨步天下,要逃跑誰也追不上,哈哈哈哈,我殺夠本就閃人。”
黑執法小九面有憂色:“可是亦寒的寒冰掌已經練到第七重了,可化水成冰,中掌者全身筋脈盡固,勢若冰封,頃刻之間命喪黃啊”。
“哈哈哈哈,執事不必在意,豈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還好我的音波功已有小成,對付區區寒冰掌還是可以的。”說話的是音叔,他一直在角落里靜靜地坐著,此刻突然發話,驚聞可破寒冰掌,大家都齊聲叫好。
“回來路上我接應吧 ”青鳶在旁邊說到:“我的鯤鵬神獸已經調馴停當,是該讓它出去歷練一下了。”
半夏在一邊喊到: “我要和七七去散布流言,擾亂視聽也好,渾水摸魚也罷,定要造出聲勢浩大的樣子。”
“好,太好了。大家去分頭準備,黃沙百戰穿金甲,此番不破樓蘭終不還。”小九一聲令下“行動!”
五日后,夜,老酒門寒冰堂堂口。“稟堂主,堂口近處發現鳳凰社青魚。”一個小嘍啰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甚至連門子都沒瞄一眼。亦寒正在提筆練字: 牧自以卑。方正的楷書頗有柳顏之風。
“嗯,下去吧。”亦寒風輕云淡地說了一句,慢慢放下手中的狼毫筆,筆尖卻在微微抖動著。其實她是太興奮了: 剛收到消息,軒轅劍在鳳凰社青魚手上,沒想到這家伙就出現了,看來是上天給我這個大功勞了。哼哼,剛好拿他試一下我的寒冰掌,待拿到軒轅劍,那時一統三界,風華絕代啊。
她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急抓起案頭的越女劍,匆匆奔了出去,身后幾個侍衛急急跟了過來。展開身形狂奔了大約有二十里路,來到了一處小土丘,前面老酒門領路人一個急停,亦寒已站在他旁邊。那伙計用手指了一下土丘下十丈開外的地方: 只見一個人靜靜地躺在一堆燒旺的柴火旁邊,鼾聲如雷,身邊到著一個酒葫蘆,迎著火光看去,那人不是青魚還能是誰?
這一日的天是陰沉的,一種奇怪的情緒感染了所有人,我知道,他們眼中燃燒的火焰需要血來澆灌,我舔了舔嘴唇
…………我也一樣。
前一天夜里牧心來找過我
“音叔,我總有些心神不寧,你說亦寒知道這是個陷阱嗎。”
“嗯,知道,可是放心,以她的孤傲,一定會來。”
送走了憂心忡忡的牧心,我便再無法入睡,發展到今天,每個人與鳳凰社的故事都是刻骨的,猶記得他們初入鳳凰社的歡愉,第一次任務的緊張,受傷時毫不猶豫的救助……
就像一個家,忽然,少了幾個人。
任由心底的悲傷盤旋,魔力充斥著我的衣袍一陣風聲環繞著我。小九,眼淚,不能白流呢。
……我揮手擊碎了墻角小九的巫師之眼
“亦寒,這一次,就讓你有來無回!”
一切都按照牧心的計劃進行著,亦寒不出所料的上鉤,我收回巫師之眼,手指上青黑兩枚戒指悄然浮現,黑色魔法袍包裹住身體
“牧心,魔法準備。”
“這么早,會不會讓亦寒提前感知到。”
“我來屏蔽空間,你去給她準備一發大的。”
“好嘞。”
我望了一眼天空,咬了咬牙,亦寒,準備領死吧。
遠處一陣破風聲傳來,空氣中的溫度有些下降。
“不愧是老酒門二當家,人未至,寒意已出三千里”
旁邊牧心的聲音傳來。
“嗯…………不好,青魚,退!”
我瞬間開啟極速沖了過去,手中梧桐木法杖一揮,
水華天幕 !? 一層巨大的水幕從天上流下,擋在青魚面前,
一桿長槍帶著紅芒刺向青魚,槍身如龍,瞬間穿過水幕刺向青魚,
可是水幕還是阻了一下,槍身從青魚頭顱邊上擦過,留下一抹血痕。
“哼,早猜到你們埋伏在著,不過,你以為你們能留的下我?”
空氣中亦寒的身影緩緩浮現
“該死,我殺了你。”
旁邊牧心沖了出來,九條火龍環繞在他身邊吐著火舌。
“阿酒竟然會把酒神槍交給你!”
“哼,早就料到你們咽不下這口氣,早就等著你們了,不知道這次屠了你們兩位骨干,鳳凰社,還有沒有膽子再造次。”
“呵”
輕笑一聲
“那好,就再收你老酒門一桿神器。”
旁邊牧心已經沖了出去,九條火龍布成法陣將亦寒圈在里面,
“哼,亦二當家,試試我這九龍弒天陣如何。”
牧心盯著亦寒,坐落陣中。
“區區九條火蛇也敢稱弒天?”
只見亦寒槍尖輕點,攻過去的火龍應聲破碎。
“你以為我的九龍弒天陣這么簡單,好好享受吧。”
火龍剛碎,法陣的火焰又凝聚出一條新的龍形。
我知道火龍消耗的都是牧心的本源,看了看亦寒來的地方,不打算再等下去,兩枚戒指從我手中脫落,漂浮在空氣中,青黑兩色光芒占據了整片天空,
“亦寒,領取你的死亡吧。”
咻!
正在我魔力激蕩準備終結亦寒的時候,一支箭,從遠處飛馳過來,瞬間穿透亦寒的頭顱。亦寒一身功力竟然全無阻擋之用。
我急忙散去魔力害怕誤傷牧心,揮手抓住那支箭。
標準的精靈箭矢,余威差點震散我的魔力,可是,這是誰,為什么要幫我們……
……
……
精靈……我忽然想起卡西曾經愛過的那個女人
是她嗎?卡西。
我沉默的望著天空,卡西,你們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