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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故鄉(xiāng)的原風(fēng)景
有人說一生中遇到的人和事都是命中注定該遇到的，由此說來今年的所有際遇都是早有定數(shù)了。只是所有這些變化都發(fā)生的那么突然，經(jīng)常給我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乃至于以為是幻覺。
早就有預(yù)感，所以當那天中午老板間歇性的咆哮再次發(fā)作的時候，我知道，這一刻終于來了，離開的時候到了。事情的起因從同事的離職開始，新人來，舊人走，是每一個公司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問題出在以前離職的人，公司都賴著不給結(jié)清離職前一個多月的工資。在老板看來，有一百個理由不給，從他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話說，不占便宜就是吃虧，所以就不難理解離開的同事為什么都一分錢也拿不到。可是，這一次偏偏就有人不信邪，為了將近兩個月的工資起訴了。
收到律師函的時候，我告訴他，為了公司的聲譽，為他本人的名聲，都應(yīng)該結(jié)清工資，不可以鬧到法庭上，撕破臉皮，對誰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一個驕橫慣了的人是多么的不可救藥。也許他低估了別人的決心，也許他覺得沒有人可以告倒他，也許他覺得自己有太多的力量可以擺平，總之，什么話都聽不進去。最終裁決的時候，百般施壓，非要我出庭作偽證。我明確地告訴他，業(yè)務(wù)做得好不好是能力問題，抑或是市場原因，可是做偽證，一定是人品問題。業(yè)務(wù)圈本來就這么點大，一個人品不好的人怎么在這個圈子里發(fā)展。
我終于明白了，自尊和良知在這些下作的人眼里是多么的輕賤，市井之人的好處和幫助絕對不可以輕易接受。所謂交淺言深，君子所忌。你一旦接受，那些隨之而來的立竿見影式的索求和回報你注定無法承受，甚至，要用人格去交換。
離開的那天中午，秋風(fēng)徐徐，陽光正好。回頭望著明晃晃的玻璃幕墻，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說，解脫了，終于解脫了。再見了，整整一個夏天的奔波，再見了，苦思冥想的討價還價，買進賣出。當所有的辛勞甚至賺不來一聲問候，當所有的努力都贏不來一句肯定，那么，只有離開才能對得起自己。朋友來電話問候，聽完后他說，其實這個也許只是個導(dǎo)火索，離開就離開吧，對你有好處。
事后我才知道，因為這件事，可能是太過于擔心，太太那天的午飯都沒有吃。我曾經(jīng)說過，當工作影響到我的家庭生活時，那么，我寧愿選擇離開。
在太太提議下，我搭朋友的車回老家小住幾天。車至長安灞上，正是日落時分，巨大的夕陽緩緩地從長安城郭遠處沉落，滿目蒼桑。和朋友談起讀書的時候曾去過的曲江寒窯，獨自騎自行車去華清池，翠華山。興教寺，香積寺，興善寺，慈恩寺，草堂寺，大雁塔，小雁塔，鐘鼓樓，驪山，終南山都一股腦兒的從記憶深處跑了出來。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累，恨不能跑遍長安的山山水水。轉(zhuǎn)眼間，差不多快三十年了，那個一去不復(fù)返的求學(xué)年代，還有那個羞澀內(nèi)向的鄉(xiāng)下少年。
朋友說，照一張長安落日吧。此時的我，滿心傷感，古老的長安，朝代更替如潮起潮落，戰(zhàn)馬嘶鳴，秋風(fēng)蕭瑟，落葉飛舞，動地鼙鼓。誰傷了誰的心，誰驚了誰的夢，誰高堂明鏡悲白發(fā)，誰吟詩折柳一去不復(fù)返。長安還是長安，太陽落下又起來，只是今天的夕陽再也喚不回流逝的時光。
長安，一個想起名字就淚水長流的地方。哪怕就是窗外滿眼的黃土，黃土上瘦弱的蒿草；泛白的鄉(xiāng)間小徑，小徑上晚歸的農(nóng)夫；那一道道黃土溝，一塊塊黃土塬；還有那些秋風(fēng)中落葉紛紛的楊樹，都是故鄉(xiāng)的情景啊。我不停地說著，這里像我的家，這里也像我的家。朋友笑了，揶揄道，快看，到你家了，那個那個那個都是你家。他笑我癡，卻不知我心悲。至親不在，所有的過往早已物是人非，懷舊的悲傷欲罷不能。
小哥早知道我要回來，用了一天的功夫，收拾好了火爐子。到我進門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屋子的溫暖。
商山的早晨果然不一樣，清冷的叫人想起溫庭筠的“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和小哥一起去小巷子里吃早餐，他總是小心翼翼的問想吃什么，喜歡吃什么，我知道，他怕我吃不慣，吃不飽。盡管已經(jīng)是年逾半百的人了，可是，在他的眼里我依然是那個需要他照顧的弟弟。其實，我早知道附近有家店里的熱米皮不錯，這種熱米皮是很多年前在漢中工作時最喜歡吃的。米皮現(xiàn)場制作，底下一層老黃豆芽，上面是一層秦地特有的油潑辣子，熱熱的，軟軟的，不用咬嚼，一吸溜間就已下肚，好吃！才吃完米皮，小哥又從小店隔壁端來了糍粑，那種用酸菜湯汁調(diào)味的糍粑，是用土豆泥經(jīng)過千錘百煉制作而成，滑滑溜溜的，很勁道，好吃極了。
侄子侄女們聞訊都趕了回來，加上大哥一家，十幾口人圍坐在一起，熱氣騰騰的吃著火鍋。微醺中，和小哥講起了我初次來商山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見岳母，也是唯一的一次。我說，幸虧我來了，要不然，今生就見不著她老人家。小哥說，假如你當年回商山，現(xiàn)在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說，人生的事情沒辦法去假設(shè)，因為有太多的不確定的因素。現(xiàn)在我只知道，假如我不來的話，我見不到岳母。假如我不來的話，我娶不到現(xiàn)在的老婆。
此行讓我感覺到自己老了，愁腸易動，傷情易起。上車的時候，沒有辦法多看他們一眼，沒有辦法多說一句話，淚水隨時都會掉下來。小哥跟太太通電話時說，他沒有搖下車窗，關(guān)上車門就沒有開。他不知道，我怕跟他們說再見。
故鄉(xiāng)的風(fēng)景在車窗外一幕幕閃過，滿山的紅葉，清亮的溪水，山腰上刷著白墻的人家。有太多的記憶和牽掛留在了故鄉(xiāng)的山水之間，每當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想起故鄉(xiāng)的溫情。無論走得有多遠，故鄉(xiāng)總是心靈可以棲息的唯一的地方。
? ? ? ? ? ? ? ? ? ? ? ? 2013.11.23 商山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