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那年,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敲開了某家雜志社的大門。在這之前,我常常在學校的圖書館里看到這本刊物,從未想過自己會和它產生什么交集。后來,雜志社從東北搬到了北京,我也開始了北漂生活。
北漂的那幾年,每每過年回家,家人都會圍成一圈,勸我過安生的日子。統(tǒng)一的說辭是,20多歲的姑娘了,最好的年紀卻在外面瘋跑,趕緊回來吧!爺爺更甚,直接說都快30歲的娃娃了,想你都見不著個人,趕緊給我回來!
我來自傳統(tǒng)的北方省份,相比于南方人的“折騰”,我們那里的人安分得不可思議。我是家里唯一一個大學畢業(yè)還留在外地的“異類”,因此也就成了重點關注對象。
剛去北京的那年,我過得并不好,上稿不懂套路,關系不懂維護。空有一副赤誠坦蕩的性情,竟也收獲了不少朋友。我一度擠在沒有陽光的地下室里,期待夢想的實現。
直到有一次家人再次喊我回來,正值低谷的我像是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大聲還擊:你們年輕時沒有走出來就算了,難道我要和你們一樣嗎?你們勞碌一生也沒有過得多么樂呵,難道我要和你們一樣嗎?你們是不是見不得我好!
一通發(fā)泄后,當天我就坐上了直達北京的火車。很久之后,母親打電話給我,她很小心地試探,問我是不是在忙,然后有點怯懦地說,當媽的哪有不希望女兒好的,我只是怕你不夠好,怕人家太挑剔,怕你會受傷。
后來,我從雜志社跳槽進了一家地產公司,公司在北京南城的地位可謂“雄霸一方”。我們大部門的領導是一位年近60歲的老太太,她的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極具殺傷力。剛進公司沒多久,我就接到一個專訪的活。字數不多不少,3000字。在這之前,我并未做過專題報道,也沒有和地產打過交道。
忐忑中,我寫了一篇提綱給領導,老太太看了十秒鐘,來了一句,寫的什么玩意兒,重來!嚇得我趕緊翻閱各大專訪稿,又重新擬了一稿。老太太這次看了一分鐘,說先將就著寫吧。
我當時滿腦袋都在想,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我硬著頭皮寫完3000字,讓一位老編輯提了建議,我飛速改好一版拿給了老太太。她拿起文章看了一會兒,竟然笑了,說了一句,還可以嘛,下次接著寫啊!
半年以后,老太太因為工作變動調到了分公司。我給她在網上留言,說自己很感謝她的嚴厲與賞識。鮮少回復的老太太立即回了一句,你還年輕,往后大把的路需要自己走,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好。
隔著屏幕,我差點沒出息地掉了眼淚。
我們每個人都在成長的道路上,或多或少受到過別人的“阻攔”。年輕的時候,以為是他們見不得我們好,故意找茬作對。可是,當我們有一天,做事越來越受人歡迎,做人也越來越有底氣時,才懂得,當年見不得我們好的人,恰恰是最想對我們好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