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樹上最后一片葉子終于落下了,今年也畫上句號!
父母結婚已24年了,在我的印象中,他們一直都是和和睦睦的,未曾紅過臉,更別提大打出手了。我曾經問母親:“媽,為什么我沒見過你和我爸吵架呢?”
母親詫異地瞅了我一眼,隨即低頭繼續忙著自己手中的活。就在我的耐心快沒了,打算二次發問時,母親抬頭緩緩地說:“你爸不和我吵架。”
我憋著笑扭頭在母親看不見的地方不厚道地笑了,心想:這是什么理由。
只聽旁邊母親的聲音又悠悠地傳來:“之前是你爸不和我吵架,現在我也不想吵了,他讓著我,我也要理解他。”
猝不及防,我這個單身狗被喂了一嘴的狗糧。母親卻自顧自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仔細想想,好像真是這樣,每次母親情緒不對時,父親總會及時剎車不和母親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等母親火氣消了再和平的“探討”。久而久之,母親也不再和父親鬧脾氣,因為她知道每次她都是場獨角戲。
我看著母親,發現她烏黑的頭發中夾雜著一兩根銀絲,眼皮上的褶子又多了一層,雖然此時看起來像歐式雙眼皮,可是明顯地發現母親在慢慢地衰老。年輕時的母親還是很美麗的,可母親是個急性子,嗓門還大,雖然說手很巧啥都會做,然而我卻只記得小時候母親打我的時候。所以,我很好奇母親的溫柔給了誰?
我看到母親拿起了個紅色的本本,就湊了過去,只見大紅的封面上寫著“結婚證”。頓時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我讓母親翻一頁,只見里面粘著一張黑白照,年輕時候的父親還挺帥氣的。旁邊是母親,燙著當時流行的爆炸頭,幸好只是燙了額頭前的一小撮,所以總體看來母親的顏值還是可以的。濃眉大眼,嘴角微彎,嘴唇微啟,露出點點牙齒,一雙眼睛含著笑,幸福而羞澀。
我抬頭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母親,母親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照片,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左手從結婚證底部穿過單手捧著,右手捏著結婚證的一隅。母親一直看著他們倆的照片,又似乎透過照片看他們以前,唯一不變地只有嘴角那一抹笑容。此刻,我知道母親是愛父親的。或許,她也將自己心底最美好的一面留給了父親吧!
母親總會在父親要去工作的清晨給父親準備好早餐,夏天是五點,冬天是六點。母親還會提前幫父親準備好換洗、換季的衣物,也會在父親不在家時常常給父親打個騷擾電話,雖然電話里并沒有實質性的信息,也會在父親在家的早上賴在床上不起,等父親將爐子燒好,家里溫暖起來才從被窩里爬出來,會在吃飯時把不吃的菜挑到父親碗里,美名其曰:不能浪費糧食。母親在家庭里扮演了兩個角色:妻子和母親。但是在父親那里卻有三個角色:妻子,母親,女兒。不僅為父親生兒育女,料理生活還需要父親的疼愛。
錢鐘書對楊絳說:“遇見你之前我沒想過結婚,遇見你之后結婚我沒想過和別人。”因為是你,所以一切都與眾不同。而楊絳也像照顧小孩那般照顧著錢鐘書,楊絳懷孕時,錢鐘書將家里弄的一團糟,而楊絳總會說:“沒關系,我來收拾。”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我朋友佳佳的父親是個幽默的人,但是他特別愛喝酒,有事沒事就來兩盅,有時候還會喝的酩酊大醉,幸好酒品沒有那么不堪,喝醉了也只是坐在地上冥想或者躺在地上睡覺。因為這個,她媽媽不只一次的罵過他爸,他爸每次清醒的時候就連連應和,可是一遇到酒就走不動路了,回頭又被臭罵一頓。興許覺得自己理虧,所以每次都默默地接受“教育”。
她母親覺得這樣的口頭“教育”不管用,所以將家里的酒通通藏了。有一天,她爸想喝酒時卻死活都找不到,問佳佳:“你知道咱家的酒都在哪兒嗎?爸爸想喝兩口。”佳佳瞅了一眼她爸說:“不知道,不過有可能被我媽藏了。”
這下她爸著急了,立馬下樓,也不敢直接和她媽媽要酒,于是就幫她媽媽在自己家的小商鋪里賣貨。搬東西,取東西,那真是一個勤快。佳佳媽看她爸這樣,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晚上吃完飯,她爸小心翼翼地問她媽:“知道咱家酒在哪里嗎?”她媽說:“我就知道你白天幫忙是想喝酒了,那些酒被我藏了,你還是不要喝了去睡覺吧。”這下她爸郁悶了,但是覺得自己理虧也沒有說什么,就乖乖地睡覺去了。
有天,她媽媽收拾屋子,看見了之前藏在衣柜里的其中一瓶酒,拿起來一看只剩了瓶底一點點,瞬間火氣就上來了,下了樓看到她爸不在,就想著等晚上再算賬。晚上十二點了她爸爸才慢吞吞地回來,看到她媽還在樓下的商店里,戰戰兢兢地走過去,說:“這么晚了,咋還不上樓?”她媽媽抬頭瞥了一眼:“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她爸說:“這不是不早了嗎,也晚了有啥事咱明天再說。”她爸就這樣不怕死地點燃了她媽的火氣,她媽在那里數落了她爸足足一個小時,而她爸靜靜地聆聽著,心里估計糾結下次喝酒是何年何月呀。
我去過一次她家,剛好那次她爸又喝醉了,躺在地上不起來,就那樣睡著,誰喊都不管用,只有她媽媽過去邊喊邊將她爸拽到了床上,又給他蓋了一床被子,這才安安靜靜地睡了去。
清醒的人叫不醒裝睡的人,或許她爸只有在她媽媽那里才愿意清醒一會兒吧,別人的千呼萬喚也不及妻子的一聲關切。縱然總是被妻子管著,可因為是你,所以一切都不同了。
父母的愛情,或許不是轟轟烈烈的,也不是溫婉綿長的,有的只有隱藏在柴米油鹽中的瑣碎。或許我們的父輩一生都沒有向對方說過一句:我愛你,可是從他們的眼神中卻可以讀出來對對方濃濃的愛意。又或許他們的愛是那么老套,老套到連送一枝花都覺得肉麻,可是他們卻是那樣的幸福,那樣的平和,那樣的忠誠,一生只對一個人好。
因為是你,所以覺得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