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裴南之陷在被子里,壓抑地喘息。
她身上的男人猛然動作,讓她終于忍不住哭出聲。
男人頓了一下,沙啞的聲音問:“第一次?”
嗯。”
得到肯定的回復,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松開手。
就在裴南之以為他要放過自己時,男人卻緊緊扣住她的腰,更加兇狠。
她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只能發出支離破碎的嗚咽。
第二天,裴南之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一睜眼,連忙去看手機。
發現一大早銀行卡里就到賬了二十萬。
這讓她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
之前閨蜜給她打電話,支支吾吾地說有個高中的老同學,想和裴南之談交易。
成了就有二十萬,問她干不干。
裴南之的小姨得了重病,現在急需錢,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但她沒料到,閨蜜口中的老同學,竟然是她們那屆最有名的天才,徐青嶼。
更沒料到,交易內容是讓裴南之陪他一晚。
裴南之有個談了七年的前男友,前段時間分手了,還分得很難看。
那個前男友,就是徐青嶼的雙胞胎弟弟。
難道是來給弟弟出氣的?不會揍她一頓吧?
徐青嶼當年是大家望塵莫及的聰明,所有人還在為高考辛苦內卷時,他已經拿到了國外名校的錄取通知書,直接跳級留學去了。
因此,裴南之和他交集不多,不清楚這人的脾性。
她百般猶豫,最后還是為了錢,硬著頭皮來到賓館。
她想了許多道歉的話,心里忐忑。
然而徐青嶼沒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
打開門一看到她,就把人抱到床上去了。
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
雖然裴南之搞不懂這是什么狀況,但二十萬確確實實地到手了,她還是蠻高興。
而且徐青嶼跟他弟弟只有五分像,睡起來也沒那么膈應。
裴南之從床上爬起,來到浴室,看到自己脖頸處大片曖昧的吻痕。
她的肌膚天生就比別人嫩,容易青紫。
她皺了皺眉,把衣領拉起,把吻痕全都遮住。
簡單地收拾下,裴南之拖著酸痛的身子,打了輛出租車回家。
在車上,閨蜜打來電話,關心她的情況。
確認他倆真睡了后,閨蜜爆發尖叫:
我去,這也太刺激了吧!徐修源那狗東西剛出軌把你甩了,你扭頭就把他親哥睡了!那可是徐青嶼,我們A市最年少有為的冰山總裁!比徐修源強八百倍!他技術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時間太久,次數太多,而且明明都說了是第一次了,還那么狠,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但因為在車上,裴南之不好吐槽,就說:“不行。”
閨蜜一時語塞。
快到家了,裴南之閑聊幾句,掛斷電話。
春天到了,沿路開了許多花,宜人的花香讓她稍微放松。
慢慢走到家門口,裴南之卻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扔在外面。
箱子沒扣好,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被踩了不少臟腳印。
你怎么還好意思回來啊?”
裴慶慶踩著高跟鞋,從別墅里出來,臉上是一貫囂張跋扈的神情。
她手上還拎著幾件裴南之的外套,隨手扔在地上:
拿上你這些破玩意兒,今天就從家里滾出去!”
裴慶慶是裴南之同父異母的妹妹,兩個人從來不對付。
裴南之已經找到了一份舞蹈教練的工作,公司提供員工宿舍,她本來就打算搬出去。
但看到自己的東西被這樣胡亂丟棄,她還是忍不住怒火,質問:
爸爸知道你趕我走嗎?”
爸爸?”裴慶慶翻個白眼,“爸爸才不會管你,他說了,這個家的一切都由我做主。”
裴南之的目光越過她,看到了后媽。
她正在悠哉游哉地喝茶,對這里的一切視而不見。
裴南之心底涌出一股悲切。
她明白,自從親媽早逝,這個家早就不歡迎她了。
她草草地收拾好行李箱,準備轉身離開。
對了,再告訴你一件喜事吧。”
裴慶慶甜膩的、帶著惡意的聲音響起:
徐修源,跟我求婚了。”
裴南之頓住腳步。
相識多年,她非常了解這位前男友。
明明一母同胎,他卻始終被親哥壓一頭,所以總想證明自己。
可徐家所有產業都交給了徐青嶼,他嫉妒又不甘。
偏偏他的女朋友裴南之,在裴家毫無地位,徐修源從她這得不到任何助力。
大學畢業后,徐修源就變了,變得唯利是圖,也開始和別的富家女接觸。
他出軌,裴南之不算多意外。
但沒想到他的出軌對象,會是自己的妹妹。
還真是不挑。
裴慶慶還在緊盯著裴南之,企圖從她臉上看到錯愕或難過。
裴南之卻勾起唇角,淡淡一笑:
恭喜,你們很配。”
裴南之不想再為垃圾們費神,拋開一切傷心事,打車去了公司。
這個公司規模不算大,但是工資和假期都不錯。
裴南之上學時拿了不少舞蹈獎項,這才通過激烈競爭,進了公司。
她找后勤拿了宿舍鑰匙,往電梯處走。
這點小事還麻煩徐總親自跑一趟……”
前方隱約傳來交談聲,裴南之沒在意,結果一過拐角,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
她連忙道歉,抬起臉卻發現自己撞到的人是……
徐青嶼?
他怎么在這?
徐青嶼低頭,看向裴南之。
她的相貌依舊這么吸睛,干凈綿軟。
與夜里相比,多了幾分明麗。
神色有些疲憊,不知是不是昨夜被折騰得太狠。
剛剛說話的,是裴南之的老板。他也是個人精,一看兩人神情,便問:
小裴,你和徐總認識?”
裴南之抿唇,小聲回答:“認識……高中同學。”
徐青嶼看她一眼,沒有應聲,神色不明。
哎呀,那可真是太巧了。小裴,你和我一起送送徐總。”
裴南之推托不了,只好跟著他們往外走。
昨晚跟自己“親密無間”的人,此刻安靜地走在身旁,裴南之不大自在。
她只顧低頭走,沒發現男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裴南之后面的衣領沒立好,順著白皙的天鵝頸,能隱約看到底下曖昧的痕跡。
徐青嶼眸光一暗,伸手替她捋好衣領。
裴南之嚇了一跳,往旁邊躲了躲。
老板走在前面,毫無察覺,還在介紹自己白手起家的事跡。
裴南之發現徐青嶼正打量她,從高高扣起的衣領,到手上提的行李箱。
那箱子上還有裴慶慶踩臟的腳印。
她窘迫地往身后藏了藏。
徐青嶼問:“你要走?”
不是,我打算搬來宿舍住。”
聽到他們交談,老板又開始自夸起公司待遇,從宿舍到食堂,說個沒完。
終于走到門口,徐青嶼簡單道別,上了車。
修長的車身起步,那輛看起來就很貴的商務車很快沒了影。
老板不禁感嘆起徐青嶼的年少多金,連連稱贊。
與老板不同,裴南之可算松了口氣。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在外工作的徐青嶼。
氣場很足,非常有壓迫感。
徐修源拍馬也趕不上,難怪心理變得扭曲。
她好奇地問老板:“徐青……徐總來公司做什么?”
他們去年年會沒來得及辦,今年準備重開,讓我幫忙籌備下。真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還沒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潔身自好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女人才能把他拿下……”
老板還在侃侃而談,裴南之的手機突然收到新消息。
她低頭查看。
今晚十點,還到昨天的地方。】
發消息的人是……
潔身自好的徐青嶼。晚上十點,裴南之準時出現在房間門口。
她剛敲一下門,門就被霍然打開,徐青嶼站在門后。
他剛洗完澡,正低頭擦頭發。
濕發罩住他半邊眼睛,一滴水從發絲滴落,落在他鼻梁,又緩緩滑落,落到裴南之手上。
裴南之的心一顫。
明明是和那渣男相似的臉,徐青嶼的氣質卻沉穩又清冷,總給她一種驚艷感。
裴南之本來有些問題想問。
但徐青嶼秉持一貫的實干精神,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里,把人抱上了床。
裴南之很快被細密的吻親得喘不上氣,眼見徐青嶼親向自己的脖頸,她連忙伸手制止:
別親這兒……我明天上課不方便。”
徐青嶼頓了下,懲罰性地咬了下她的手指,便順從地往下親。
跟昨天相比,他今天的動作更不溫柔,反復折騰了她好幾次。
天色微亮的時候,徐青嶼抬起她的下巴,與她濕漉迷離的眼睛對視,問:
我行不行?嗯?”
裴南之被迫點了點頭,昏昏入睡前卻忍不住想……
原來這位冰山總裁是在床上說騷話的類型嗎?
等裴南之從疲憊中醒來,徐青嶼已經離開。
她也終于想起,自己曾跟閨蜜惡評,說徐青嶼“不行”這回事。
不知道怎么這么快傳到了當事人耳里。
她拿起手機,打算找閨蜜算賬,卻看到手機提示:
銀行卡到賬三十萬。”
看來徐總還挺有良心,知道自己混賬,價格也水漲船高了。
但說實話,他聲名顯赫,身邊女人多得是,為什么偏偏挑自己呢?
難道他跟徐修源不和,跟她上床是為了氣徐修源?
不對。裴南之很快打消這個無厘頭的想法。
且不說她跟徐修源已經分手,這個做法壓根打擊不到任何人;徐青嶼也根本沒把他弟放在眼里過,不會干這么幼稚的事。
眼看上班的點快到了,裴南之匆匆收拾好,就去了公司。
上午的課程很簡單,裴南之暗自慶幸。
正要下班,老板走過來,遞給她一份文件。
小裴,這是我們要和徐總簽的合同。你跟他認識,下午又沒課,幫忙送過去吧。”
理由充分,裴南之無法拒絕,只好接過。
下午,她打車去了徐青嶼的公司——鼎域科技。
鼎域很氣派,徐青嶼的辦公室更是在頂層,俯瞰一切。
她壓下心中忐忑,摸到總裁辦公室,敲門。
進。”
冷淡矜貴的聲音傳來,推開辦公室的門,裴南之看見了徐青嶼。
他穿著純黑名貴的西裝,正專注地看文件,那股精英氣場讓人望而生畏。
與晚上相比,截然不同。
因為秘書已經提前通傳,所以徐青嶼看見裴南之并不意外,伸出手:
合同給我。”
想到昨晚還滾在一起的兩個人,現在竟衣裝得體地在辦公室談正事,裴南之不由覺得荒誕。
她輕輕搖頭,將這股感覺打散。
徐青嶼在快速翻閱合同后,爽快簽名。
一邊簽,他一邊低聲問:“晚上一起吃飯嗎?”
不知為何,面對他的邀請,裴南之下意識腰疼。
不用了,”她拒絕道,“我今晚有事。”
徐青嶼嗯了聲,把合同遞給她:“我正好要開個會,一起下樓。”
裴南之蹭上了總裁專用電梯。
電梯里只有他們兩人。
裴南之絞盡腦汁,說起客套話:“你的公司真大氣,電梯也……”
還沒說完,電梯忽然晃了兩下,燈光明明滅滅,最終暗了下去。
電梯突發故障,卡在樓層之中。
電梯內也陷入一片漆黑。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裴南之心慌意亂。
她咽咽口水,緊貼電梯壁,努力深呼吸。
黑暗中,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感受到她手心的冷汗,徐青嶼微微用力,更加緊握。
你怕黑。”徐青嶼用的陳述句。
嗯。”裴南之承認了。
小時候犯錯了,她會被她爸關禁閉,關在暗無天光的地下車庫里。
那里連空氣都不流通,只有難聞的汽油味,怎么哭都不會有人聽見。
媽媽還在的時候,很快就能把她救出來。
可媽媽走了,后媽來了,再也沒人關心她,裴南之經常一關就是一整天。
這讓她對任何黑暗封閉的空間都有了心理陰影。
裴南之骨子里要強,不愿吐露自己的軟弱。所以這一點誰都不知道,連談了八年的前男友都毫不知情。
沒想到會暴露給徐青嶼。
察覺到身邊人的瑟瑟發抖,徐青嶼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然后連人帶外套牢牢抱住。
我已經按了緊急按鈕,我們很快能出去,別怕。”徐青嶼在她耳旁說話,呼出的氣流讓裴南之的耳朵發燙。
被他溫暖的體溫包裹,裴南之好受了些。
她低聲說:“徐青嶼,你其實不像別人說的那樣不好相處啊。”
徐青嶼靜了片刻,抬起她的下巴,幽幽問:“誰跟你說的?”
距離瞬間貼緊,裴南之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鼻息。
當然是他弟說的。
但裴南之覺得這么說有點像挑撥離間。
她還在想說辭,徐青嶼放在她身后的手,卻緊緊扣住了她的腰。
他的手指壓在裴南之嬌嫩的唇瓣上,緩慢摩挲兩下,忽然低頭吻了下來。
這個吻撬開唇齒,攻池掠地,極具侵略性。
他抱得也越來越用力,像是要把裴南之揉進自己身體里。
裴南之很快喘不上氣,渾身發軟。
突然,電梯門動了動。門被撬開一條縫,明亮的光線一下照了進來。
秘書朝里大喊:“總裁!別著急,門馬上就開!”
門外好像有很多人,裴南之著急地拍了拍徐青嶼,讓他趕緊放開。
徐青嶼抱著她轉身,讓她陷在電梯角落里,自己則用身體擋住電梯門,繼續這個兇猛的吻。
他壓抑地喘息,緊緊盯著裴南之,眼里欲色翻涌。
他野獸般的眼神和門外不停的聲響,無一不刺激著裴南之。
她想掙脫卻不能,像溺水的人,只得死死抓住徐青嶼。
直到外面喊“總裁小心!站遠點”,徐青嶼才把裴南之松開。
裴南之被親得眸子里水霧彌漫,她慌亂地攏了攏西裝,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徐青嶼親得太用力,她嘴角破了皮,有心人一眼能看出端倪。
電梯門很快被打開,似乎沒料到里面除了徐總還有人,門外的人群安靜了一瞬。
總裁,”秘書最先反應過來,“會議開始了。”
徐青嶼已經跟方才判若兩人,冷淡點頭:“我現在就去。電梯檢修,追責……”
他一邊安排,一邊帶著人群離開。
但沒過一會兒,徐青嶼的秘書又一路小跑回來。
裴小姐,總裁讓我送您下去。”
路上,秘書再三強調這次意外絕無僅有,鼎域科技絕對是值得信賴的好公司,總裁更是舉世無雙的好男人。
他還安排車送裴南之離開,語氣里充滿諂媚與討好。
裴南之硬著頭皮接受一切。等坐上車,她的手機震動,收到一條新消息。
不要通過別人了解我,我希望你親身體會。”……體會什么?
體會他是個禽獸?
裴南之抿唇,又不小心碰到了嘴角的傷口,疼得嘶了聲。
她不禁揣測起徐青嶼的感情狀況,難道他從來沒有過女人嗎,怎么總感覺他憋了很久?
裴南之把合同送回公司,草草吃了個晚飯,又出發去了醫院。
拒絕徐青嶼的晚飯邀請并不是假話,今晚她要去看小姨。
因為沒錢沒人脈,小姨擠在一間六人病房里,臉色蒼白地躺著,氣息微弱。
她看到裴南之,眼睛才亮了亮。
小姨,你這兩天覺得怎么樣?”裴南之看著她,鼻子一酸。
好多了,我說回家養養就行,你姨父非不肯。”
可小姨的病根本養不好,她這樣說是不舍得再花錢。
裴南之沒多說什么,笑著陪小姨聊了會天。
看她累了,裴南之就止住話頭,帶姨父出了病房。
她把徐青嶼給的五十萬全都轉給了姨父。
姨父驚訝道:“你哪來這么多錢,你爸爸給的?他之前不是死活不借嗎?”
不是他,”裴南之含糊道,“是一個朋友借我的。”
見她語焉不詳,姨父有些擔憂:“南之,千萬別為了錢做不好的事,不然叫你小姨怎么安心,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安幸福。”
裴南之低下頭。
我也希望小姨平安幸福。”她輕輕說。
這世上她能相依為命的,只剩小姨了。所以無論付出什么,她都要救小姨。
五十萬不少,但對小姨的病來說,還遠遠不夠。
在裴南之思索時,手機響了。
是她閨蜜打來的。
符欣,怎么了?”
您好,請問是裴小姐嗎?您的朋友喝多了,您能來接她回去嗎?”服務員客氣地詢問。
裴南之答應了:“我馬上來。”
符欣經常喝斷片,裴南之去接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與姨父道別后,裴南之趕往酒吧。
一進包廂,她的腳步頓住了。
沙發上坐著的人不少,除了喝迷糊的符欣,還有裴南之的前男友,徐修源。
徐修源看到裴南之,臉上輕佻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目光像狗皮膏藥黏在她身上。
裴南之一想到他出軌裴慶慶,便覺得七年青春喂了狗,惡心萬分。
她一個眼神都沒給,扶起符欣就要往外走。
站住。”一個胖子攔住了裴南之,裴南之認出這人,他是徐修源的狐朋狗友。
胖子不懷好意地笑笑:“大校花,好久不見,還是這么漂亮。怎么連聲招呼也不打,脾氣還是這么傲?借錢的時候也這么傲嗎?”
之前為了小姨的病,裴南之借了一圈的錢,她缺錢并不是什么秘密。
自己孤身前來,符欣又不省人事,裴南之不能硬碰硬。
她平靜地問:“怎么,你要借我錢?”
胖子哈哈大笑:“美女開口,怎么能說借,我直接給!看到桌上的酒了嗎?跟上次你潑我兄弟的一模一樣,你喝一杯,我直接給一萬,喝幾杯給幾萬!”
我要是不喝呢?”
聽到她反問,胖子瞇了瞇眼,合上了包廂的門:“不喝,你走不出這扇門。”
徐修源始終沒吭聲,默許了胖子的行為。
之前裴南之發現徐修源出軌時,沒忍下怒火,大庭廣眾之下潑了他一臉酒,讓他很沒面子。
原來今天符欣喝多是個局,其實要針對的是裴南之。
裴南之了然,面無波瀾地拿出手機:“口說無憑,現場轉賬。”
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她迅速把定位發給了徐青嶼。
她酒量很差,只希望這位大忙人能及時看到,趕來救她。
裴南之端起一杯酒。酒很嗆人,她極力忍著,小口小口咽下去。
三杯喝完,胖子給她連轉了三萬。
裴南之冷眼看著,叮囑:“記得寫自愿贈予。”
她端起第四杯,徐修源抵住酒杯。
你胃不好,別喝了。”
裴南之躲開他的手,譏諷道:“今晚把我喊來不就是為了拿錢羞辱我,好給你出氣?現在想起來裝好人?”
徐修源臉上一陣青白,他長長嘆了口氣。
南之,你怎么什么都不懂。不管我做什么,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都是為了你好。”
裴南之氣笑了:“為我好?你出軌裴慶慶也是為我好?”
徐修源沒想到她已然知曉,微愣后,低聲哄道:
南之,我知道你討厭裴慶慶,我也不喜歡她,我真正愛的人只有你,娶她只是權宜之計。等我掌控了裴家,你要什么沒有?我會幫你慢慢折磨她。”
這番說辭實在令人作嘔,裴南之沒忍住,又是一杯酒潑了過去。
徐修源,你真無恥。”
誒你怎么回事!”胖子又急著要為他的好兄弟撐腰,被徐修源攔下。
徐修源看著裴南之厭惡的神情,眼中怒火更甚,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我無恥?你還不是為了三瓜兩棗在這死命灌酒?你很清高嗎?”徐修源將她拉近,質問道,“裴南之,你還不是為了錢,什么都能做!”
包廂昏暗,徐修源這張臉,在曖昧不清的燈光下,跟他的雙胞胎哥哥居然有七八分像。
想起和徐青嶼抵死纏綿的兩晚,裴南之忽然笑了:“就算為了錢什么都做,也不是和你。”
徐修源從來沒聽裴南之說過這種話,他突然有了某種不妙的預感,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你……”
他剛要開口問,包廂的門被用力打開。
門口站著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人。
徐修源的哥哥,徐青嶼。
徐青嶼還穿著一身高定西裝,眼神淡漠地掃過眾人,最后定格在徐修源身上。
我靠,”胖子悄聲問,“你哥不會是來抓你的吧?”
徐修源也有些懵,他和他哥向來不和,他哥從沒插手管過他。
他試探地問:“哥,是家里有事嗎?”
徐青嶼不理他,徑直走了過來。
徐青嶼跟這幫玩咖從來不是一路人,他的冷漠大家習以為常,身上的壓迫感更讓眾人安靜如雞。
眾人看著他走近,然后做了個所有人都沒意料到的舉動——
徐青嶼伸手,抱起了裴南之。
裴南之已經喝多,還以為是徐修源又在動手動腳,她正要掙開,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
是我。”
是徐青嶼。
裴南之睜眼仔細打量,確認是徐青嶼后如釋重負,任由他抱著自己往外走。
眾人呆呆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沒人敢攔,也沒人敢問一聲。
他們看著裴南之兩只白皙的手臂緩緩環住徐青嶼的脖頸,像乖巧的藤蔓。
而徐青嶼不僅沒躲,還微微低頭,讓她更好受力。
等兩人完全離開,胖子才目瞪口呆地問徐修源:
我靠,裴南之搭上了你哥!?”
徐修源心中同樣震驚,臉色難看至極。裴南之被徐青嶼帶上了車。
她暈暈乎乎地問:“符欣怎么辦?”
問話的時候,她面若桃花,眼波迷離,一臉醉態。
徐青嶼眼眸靜若幽潭,透著冷冽。
喝成這樣,還有心情關心別人?”
他看上去心情不好。
莫非自己耽誤他的事了?
爸爸不會管她,她又不想讓小姨擔心,才會向徐青嶼求救。
畢竟……徐青嶼是目前唯一能帶給她安全感的人。
裴南之愧疚起來,小聲道:“徐總,謝謝你,我……”
這是什么?”
徐青嶼打斷她的話,把她的手機遞了過來。
她喝多了,手機扔桌上也沒管。但徐青嶼注意到了,還幫她拿著。
手機屏幕亮著,上面有三萬的轉賬記錄。
裴南之聲如蚊蚋:“我喝一杯酒,他們給我轉一萬。”
這句話說完,車內陷入沉默。
良久,徐青嶼才嗤笑一聲,聲音冰冷:
裴南之,這就是你說的今晚有事?你為了錢,什么都能做?”
裴南之猛然抬頭,這句話如一記重錘,狠狠敲在她心上。
徐修源這么問過,現在徐青嶼也這么問。
真不愧是兄弟,一樣都高高在上,輕而易舉地羞辱別人。
裴南之盯著徐青嶼,她手腳慢慢變冷,突然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她安靜片刻,忽而笑了:“不是已經做了嗎,我們。”
她意有所指,眼神繾綣,語氣卻刻薄。
也許是喝多了,也許是重壓之下終于忍不住釋放,裴南之不再是往日的溫和模樣。
她扯著徐青嶼的領帶,讓他慢慢湊近自己。
徐總,其實我挺喜歡你的,你人帥身材好,給錢還痛快,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主、顧。”
裴南之悠悠說完,徐青嶼的唇越抿越緊。
他目光沉沉,聲音冰寒:“要是徐修源也給你錢,你是不是能立馬忘了他的背叛,和他重歸于好?他快結婚了,你要當他的情婦嗎?裴南之,有點自尊心,別玩這么臟。”
裴南之的睫毛輕輕顫動,竭力克制心底的委屈,反唇相譏:“徐青嶼,你又是什么好人嗎!憑什么站在道德高地指責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為了錢什么都做,那第一個拉低我底線的人,就是你。”
沒有那二十萬,沒有那荒唐的一晚,她和徐青嶼也不會有交集。
徐青嶼的眼神此刻變得難以形容,凌厲又深邃,像一個漩渦。
他向裴南之伸出手:“難道你覺得我對你僅僅是……”
別碰我。”
裴南之打開他的手,冷冷道,“公司到了,我要下車。”
她甩掉徐青嶼的外套,抱著雙臂下車。
明明是春天,她的背影卻清瘦又蕭瑟。
裴南之上樓,進了宿舍。
直到宿舍的燈光亮起,徐青嶼的車才緩緩離開。
裴南之望著那輛車,忽然胃里翻涌,跑進廁所吐了個天昏地暗。
酒吐得差不多了,她才好受點。
但眼淚卻止不住。
一旦為了錢讓步,生活里會充滿誘惑,處處是深淵。
她難道不知道嗎?
可活著真是好難。
誰都能高高在上地指責她、羞辱她。
今晚鬧得這么難看,她跟徐青嶼應該是結束了。
裴南之頭痛欲裂,靠著墻坐了會,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另一邊,徐青嶼回到了自己的別墅。
他面色陰沉,司機話都不敢說,車停好就離開。
徐青嶼不耐地扯開領帶,吹了會夜風。
煩躁之際,徐修源的電話打來了。
一接通,就是他急切地質問:
徐青嶼,你和南之究竟是什么關系?”
徐青嶼冷冷警告:“徐修源,你和裴南之已經分手了。我和她什么關系,輪不到你問。”
我憑什么不能問!”徐修源在電話另一頭怒吼,“我和她談了七年,整整七年!”
哦。然后你出軌了,她不要你了。”
徐青嶼這句譏諷,好像戳中徐修源的死穴。
他暴跳如雷:“還不是你把家里的一切都奪走了,害我只能另找出路!南之不可能喜歡你的!在她心里,我才是最特殊的!”
特殊?”徐青嶼心底涌起一陣厭煩,忍不住刺激對方,“徐修源,高中時你不是一直和裴南之在一起嗎?但她的初吻卻給了我,你不知道吧?你有什么可特殊的?”
你說什么!?……”
徐修源震驚地追問,但徐青嶼把電話掛了。
他順手把徐修源拉黑,扔開手機。
徐青嶼開了瓶威士忌,把杯子里加滿冰塊,倒了點酒喝。
冰酒并沒有讓他平靜下來,反而更加心煩意亂。
今晚他口不擇言,說了不少錯話。
想到裴南之那時驟變的臉色,徐青嶼只覺得心臟都被攥緊,隱隱作痛。
他一邊悶頭喝酒,一邊打開了一本舊相冊。
這是他高中的畢業紀念冊。裴南之在校慶時跳芭蕾的照片,被挑中作為宣傳,印刷在扉頁。
這張照片上,裴南之的面容恬美又純真,還是乖巧的學生妹。
徐青嶼的手指覆上照片,緩緩描摹她的輪廓。
從她粉潤的嘴唇,到腰間的蝴蝶結,最后到繃緊的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