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聊齋:黑白惡犬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發生了一場波及大半個中國的自然災害,那一年,洪澇、風雹、沙塵暴、蝗災、森林火災,仿佛老天爺瞎了眼,各種人類承受不了的災難一股腦全降了下來。

在這場災難中,受災最嚴重的當屬華北平原,除了森林火災,上面提到的災害全趕上了,而且在冀南平原一個叫廣林的村莊,老天爺還送給他們一個額外的贈品——瘋狗病。

廣林村有個農戶王大慶,之所以叫大慶,并不是因為他出生在大慶,而是因為他出生的時候剛好趕上縣里的一個慶典,所以就得了個名字叫大慶。

王大慶在村里是個狠人,也是個熱心人,讀過一些書,喜歡打抱不平,也喜歡幫著處理鄰里糾紛,時間一長,說話比村長還管用。

那年王大慶24歲,生產隊的地瓜剛剛收完,本來要帶隊去收玉米桿子的,鄰居跑來說他的女人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大慶扛著撅頭就往回跑。

回家一看,果然是個大胖小子,接生的大姐說孩子七斤半,虎頭虎腦,肉嘟嘟的小臉,蓮藕般的小胳膊小腿,除了有點黑,那兒都好。

大慶第一回當爹,附在炕巖上,怎么看也看不夠,邊看還一邊嘿嘿嘿地傻笑,完全沒有了平時帶人打群架的狠勁。

他女人看他那個傻勁,呸了他一下說道:“別光顧著傻笑了,還不趕緊給我弄點吃的,給你生個兒子,老娘半條命差點搭進去?!?/p>

大慶趕緊說道:“好好好,現在家里你最大,想吃啥盡管說,上天入地我都給你搞來?!?/p>

女人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個年景能有啥好吃的,天天吃紅薯都膩的不行了,我想吃點青菜,你去南邊菜地里看看還有沒有菜幫子菜葉子啥的,只要是個菜就行?!?/p>

“得令!”大慶抓起一個兜子就往外跑,女人看他著急忙慌的樣子,趕緊叮囑道:“拿著家伙,小心瘋狗。”

“知道了?!贝髴c順手拎起院里的撅頭就往南邊菜地跑去。菜地在村南一里多地,南大河邊上,雖然已經天黑,但是這條道已經走老了,他閉著眼睛都能找的到。

五分鐘不到,便到了河邊菜地,大慶趁著月光在菜地里到處翻騰起來,還別說,蝗災過去個把月了,還真在枯草堆里面翻出幾顆小白菜。他像是撿了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把那幾顆小白菜連根拔了起來,抖干凈泥土,裝到了兜子里面。

正當他準備去其他地方再翻看一番的時候,突然聽到河堤那邊傳來幾聲狗叫,聽聲音不像正常的狗,大慶提著撅頭悄悄地爬上了河堤。

秋天的河堤上滿是枯黃的雜草,大慶把身子埋在雜草叢里,用手扒拉開一道縫,順著狗叫的聲音看了過去,這一看,直把他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原來河堤下面有一黑一白兩條惡狗在啃咬著一具尸體,剛入夜的夜晚月光大亮,只見那具尸體已經被啃得沒了人形,胳膊大腿都露著森森的白骨,尸體身上的壽衣也已被撕咬地稀爛不堪,大腸小腸五臟器官流了一地。臉上的五官也被啃咬的面目全非,兩個血肉模糊的眼洞恰好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像是在向他求助一樣。

饒是大慶膽子再大,大晚上的,一個人面對這種情況,也是有些肝顫,好在兩條惡狗正啃的投入,否則這不到一百米的距離,肯定早就發現他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趁兩個畜生還沒發覺,還是趕緊回家的好。

大慶剛要轉身準備溜走,轉念一想,不對,河堤底下沒有墳頭,兩個畜生從哪里搞來的尸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趕緊往西邊不遠處一看,原來是他剛入土不久的本家二爺的墳被兩條惡狗給扒了。

二爺剛過完頭七沒幾天,魂還沒走遠呢,他老人家的尸體居然落得如此下場。想到二爺生前對他的好,大慶頓時悲憤交加,也顧不得那兩條狗是不是瘋狗了,提起撅頭大吼一聲就從河堤上沖了下去。

莊稼漢出身的王大慶,再加上年輕力壯,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上去一撅頭直接切進了那條黑狗的腦袋,黑狗哼都沒哼一聲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白狗看了一眼倒地的同伴,嗷嗚一聲凄厲的慘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上去一口咬住了他大腿。大慶想抽出撅頭對付白狗,可是剛才用力過猛,撅頭卡進了黑狗的腦袋里,一時拔不出來。

于是便揮起拳頭往白狗的腦袋上猛砸了幾下,可是白狗咬住他的大腿死不松口。他大腿吃疼,兩只手用力掰著白狗的嘴巴,大吼一聲,硬是生生把白狗的嘴巴給掰了開來,只見他趁勢深吸一口氣,虎吼一聲,咔嚓一聲響,白狗的下巴硬是被他給掰了下來。

下巴一掉,白狗猛的往后退去,尖尖的前牙帶下了他腿上一大塊血肉。大慶快跑兩步,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上去摁住白狗沖著它的腦袋一頓猛砸,硬是把它的腦袋砸成了一坨漿糊。

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具狗尸,再看看被兩條瘋狗撕咬的不成人形的二爺,大慶顧不得悲痛,撕下衣服包住大腿上的傷口便往村里走,他得趕緊處理傷口,因為剛才干掉的是兩條瘋狗。

此事過后,王大慶因為大腿傷到了神經,落下個終生殘疾,后來他才知道,他打死的那兩條黑白惡狗是一對狗王,專挑剛入土的尸體禍害,十里八村的人找了它們很久都沒找到,沒想到最后被他給料理了。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惡犬自有狠人斗,遇到瘋狗一般的畜生,躲藏和逃避是沒有用的,只有比它們更兇更狠,用非常手段,方能行非常之事。

后記:在中國廣袤的農村大地,有無數可歌可泣的英勇故事,七彩作為寫作者,理應發現故事,記錄故事,讓好故事能永久傳送下去,給后來者以提示、警示和感悟。

記憶中的南大河

- 全劇終 -

特別說明:本故事由七彩君本村先輩真實事跡改編而來,不喜勿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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