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泰戈爾
前幾天的一個晚上,近親的一個阿姨因為下雨天出了車禍,最終搶救無效。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以往平靜的家族群瞬間變得喧囂了起來,凌晨兩點多我被手機的鈴聲吵醒,打開手機翻看了記錄后久久未能平復,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就像把所有人用一根鐵鏈捆綁,然后一個個地拖入了無盡深淵,只有絕望和不知所措的慌亂提醒著你,你還存活著。家里的長輩在短暫商討后各自從不同的地方連夜出發,群里只有幾個姑姑和姨娘在各自嘆息,有人發語音已經泣不成聲,有人話語里皆是各種無奈和埋怨老天不公,手機的響聲一直持續到了早晨才漸漸減弱,那夜大家徹夜未眠,而我也是,呆呆地望著窗外坐了好久,當有些許困意時上了床,卻也輾轉反側到了天亮。
下午我才了解到整個事情的經過,因為假期,叔叔跟家里的小弟弟回到老家過節,阿姨因為工作原因需要加班,就沒能跟他們一起回到老家。當晚工作結束后天上下起了雨,有一司機因為車速太快沒來得及剎車便撞到了她的車。憂傷的氛圍籠罩了所有的空間,留給所有人的只有壓抑,可能大人都能想通這件事,經歷過了社會地磨練,見慣了生活里的喜怒哀樂,都會明白萬事皆有變數,不是人為所能控制的,可孩子呢?小弟弟才11歲,因為爸爸經常外出工作的原因,他更多的時間是跟媽媽呆在一起,就在出事的前一天,他還因為打游戲輸了給媽媽打視頻吐槽,讓媽媽來接他回家?;蛟S大家更多沒辦法去接受的是現實對于一個孩子打擊,聰明伶俐的他會因為這件事變成什么樣子,一切都不可知。家里人瞞著他用媽媽想他了要提前帶他回家這個謊話帶他回家,當看到他在飛機上玩累了熟睡的照片時,我不禁眼眶中涌滿了淚水。
就我而言,從小我所經歷的事情在他的身上上演,我的心里是悲痛的。小時候便聽到爺爺奶奶對我說,走了的人會在天上看著你,看著你健康成長,那時候我每次一個人走夜路害怕的時候我就抬頭看看星星,心里想,有人在保護我,我什么都不會害怕的,于是我每次就都可以大膽地走??陕L大了我討厭這個說法,這個說法給了我無數次希望,可到頭來,終究明白一切都已回不來。
他可能會如我一樣,在那個年紀還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對這個詞沒有概念。那時的我還不懂,我看到了所有人都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可我不知道他們為什么哭,我在門前折了一條柳樹枝,他們在哭,我就在揪柳樹枝上的樹葉,一片又一片,哭聲也是一波又一波。直到二叔從內蒙趕回,我看著棺木緩慢放下到了那一方寸空間的時候,我眼淚像噴泉一樣流出,他走過來抱著我,我的臉貼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那一刻沒有悲痛的感覺,只是知道把所有淚水放出,打開了閘門,便再也收不住了,他的胸膛很厚實,像極了爸爸的胸膛。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的,醒來時我已在家里的炕上,家里一片沉寂,只有香和紙錢的味道,一根根蠟燭在桌子上閃動著,奶奶睡在我的身邊,二叔在炕頭點了一根又一根的香煙,爺爺在椅子上坐著,黝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他的頭發卻白了一層,媽媽看我醒來走過來問我想要吃什么,她想把我從炕上抱下來,卻沒有抱動我,她喊來姑姑,讓她帶我去吃點飯。
那幾天以后我依舊會去跟村子里的孩子玩,我還是會去河里摸魚,我還是會跟他們躲迷藏到天黑才回家。我心里堅定的認為爸爸過年一定會回家,會給我買很多村子里小朋友都沒有的玩具,好看的鉛筆盒,會跑的小老虎,大盒的水彩筆,會回家給我做很多好吃的,因為他的廚藝真的很棒,會帶我去逛廟會,讓我騎到他的頭上……可是過了一個又一個節日,我等了一個又一個四季,他依舊是沒有回來。每次過節家里都會多一副碗筷,可是那副碗筷也只是擺在那里,就像成為了一個習慣。
后來
除了夢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有時候不是因為太過于忙碌,而是不知自我的這種狀態是不是如我所期盼,很多時候我都會靜靜地呆坐去望向天空,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在抬頭看的時候,另一個世界的他們是不是也在看著我”。或許是吧!他們會守護我,會遠遠望著我,看著我健康成長。
我曾以我的這些故事勸導了很多人,高中的王哥,小尹,大學的老朱,但他們與我并不同,他們在可以接受的年紀里接受了一件可以慢慢接受的事,可我卻是在不恰當的年紀里接受了我什么都還不理解的事,相比于他們來說,或許生活對于我更慘忍,勸導了他們,這么多年,我卻未曾勸導過自己。弟弟如我一樣,他會在希望中成長,在生活中明白。他會知道,所有的事并不一定都會是萬事皆如意,也會有事與愿違;他會知道,天上的星是希望,而這份希望,會伴隨你走很遠很遠;他會知道,失去的已經失去,需要珍惜的要更加珍惜;他會知道,以后的生活里需要無畏的勇氣,真摯的情感,會有很多人依舊愛著他,也需要他去愛更多的人。
在失去,在接受,在成長,也要記得在未來的日子里,好好生活。
? ? “如果十分想念的話,就抬頭看看星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