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鄉時

(那年暑假,我和很多女孩坐上了南下的火車,前往南方的一家電子廠。那段日子雖已塵封,一經回首,往日青春里的人與事,就如一首老歌,在心里吟唱,流動著特有的旋律。我們那時十幾歲花一樣的年紀,帶著離家的輕愁與對外面世界的新奇,進了家中外合資企業。那家電子廠,規模很大。廠里人事部對紛擁而至的求職者,進行考試,不過的就得打道回府,還好我順利通過。我們被安排至現代化的車間上班,也安排了得以棲息的宿舍樓,食堂、休閑場所都很干凈舒適,生活設施很齊備。充分顯示了經濟發達企業的人文關懷。

我們宿舍里住了幾個女孩,都洋溢著青春風采,我們相處得很融洽,互相關愛。在那里,我知曉了、經歷了一些故事。

徐芳,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孩,和我一樣剛從學校出來。隱約聽說她和哪個男生互生愛慕,好像又失戀了。臉上帶著淡談的憂傷,寫著和她一樣好看的文字“月圓是畫,月缺是詩”,她在感傷著她“月缺是詩的”朦朧戀情。她唱著李春波風靡一時的歌“村里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還有毛寧深情款款的“……月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她邀我一塊唱,我們清甜的歌聲就會響徹宿舍,大家都沉迷在歌的意境里,也很快樂。徐芳,多年過去了,我相信你依舊儀態萬千,不知你的溫情脈脈給了誰,情歸何處。

娟,長得秀氣,顯得斯文。是個文藝女孩,寫成首首好詩,寫就篇篇美文,那時她正為她的情感糾結著,為出現在她生命里的兩個男子,不知怎么選擇。一個是文藝范十足,能與她心靈相通之人,但沒什么錢,另一位是經濟發達區的土豪,卻胸無點墨,無甚風雅。在愛情與金錢思量之下,難為的還落過淚,不知她后來作何決擇了,我想依她的品味,該是選擇文藝青年,舍土豪男了吧。有-天,我放床頭邊上的日記本,無意被她看了。她說整理整理,去發表。我那時沒那意識,淡然一笑。在一次情緒低落時,撕成了碎片,撒向窗外,紙片像蝴蝶紛紛飄飛,也碎落了一地憂愁。

云是個東北女孩,長得纖纖弱弱的,說話細聲細氣。倒像南國女兒。她的老鄉,男青年雷,許是因他鄉遇故知,許是因云的嬌弱,讓他心生愛憐。他對她癡情不已,而云不怎么喜歡他,或覺不是她理想的情侶吧,對他若即若離。一天,飛喝了點酒,趁著酒勁約云出去。云不肯。飛很傷心、又喝了酒,在那哭了起來。說:“我那么喜歡你,你為什么不喜歡我?”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云見哭鬧的雷,也流著淚。真讓人感嘆情為何物!

榮是本地姑娘,為人爽快,與人為善。江南出美人,她明眸顧盼生輝,膚白如凝脂,豐腴的勁項上,佩帶著亮閃閃的金項鏈。一日,她看著我說:“丫頭,你這么俊,要是嫁給我哥多好!”她又嘆了口氣,說:“你咋這么小呢?”我一頭霧水,茫然地看看她,心里想:你哥是誰?對我來說,只是模糊又模糊的概念,怎么會嫁給你哥呢?

月底發工資了,寄些家里,留些給自己。我們宿舍里姐妹們相約去逛街,買些零食、添置漂亮衣服。離開繁華的街市,我們滿載而歸,我穿著藍衫白裙,正悠閑地走著,忽聽走在我們后面的英,一聲驚叫。我們望去,原來不知從哪躥出來一個男子,走近英,想拉她的手,英本能地躲瘟神般避開那人。我們走上前,那人見我們幾個人,怒目圓睜,無聲勝有聲地譴責著他,他討了個沒趣,灰溜溜地走了。我們安慰著英,“沒事的,有我們在呢!”那男人也不知哪根神經短路了,光天化日地想輕薄姑娘。英驚魂未定,感激地望著我們,說:“謝謝你們,要不就難堪了!”我說:“客氣啥,我們是好姐妹呀!”大伙都說:“是呀!”夕陽西下,余輝灑向我們,我們感受著團結的力量,友情的溫暖。

回憶起那年他鄉時的幕幕,憶及青春女孩們的悲喜歷程。那些女孩,是我生命里匆匆的過客,此生也許再也不會相遇。音迅渺茫,或許再也不會有交集,唯有記憶猶新。星星點燈,照亮記憶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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