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推出的#牽媽媽的手#的活動，在這個春節(jié)占據(jù)了各個社交網(wǎng)站平臺，很多明星、網(wǎng)友都曬出了自己和媽媽牽手的照片。滿滿的幸福感，溫暖了這個春節(jié)。
比起牽媽媽的手，我更想撫摸一下奶奶的眼睛。
世界給我的第一個記憶：是奶奶的眼睛。是月色下，庭院里，同我講故事，給我唱山歌的那雙，奶奶的眼睛。
我是奶奶帶大的，五個月大的時候，母親外出工作，我便跟著奶奶生活。長大了些，能記事兒了，很多人都說：奶奶帶大的，肯定親奶奶，不親媽媽。好像真的是這樣，盡管我那會兒已經(jīng)能記事兒了，但對于媽媽這個名詞，我是很陌生的，對于媽媽的形象，更是模糊。
奶奶和我說：有一年春節(jié)，當時在院子里我蹲在奶奶跟前玩著奶奶摘進籃子里青菜，媽媽一進院子的門就喊著我的乳名，小跑過來，一把將我抱起，我看著她覺得好陌生，在我的印象里，沒有出現(xiàn)過這個人的身影。我連忙掙脫下來，躲到奶奶的后面，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媽媽。奶奶的笑了笑說：傻孩子，這是媽媽啊！我在腦海里回憶著媽媽的樣子，似乎是沒有搜尋到相關(guān)的記憶，往后退了退，更貼近了奶奶。
許是那時的媽媽很年輕，我怯生生的叫了聲：姐姐好。就跑進屋里去了。奶奶說，當時媽媽瞬間就流下了眼淚，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媽，您辛苦了。
晚飯后，一家人在院子里聊天，奶奶的將我拉到跟前，眼睛對著我的眼睛，這時候，奶奶的眼睛里盡是溫柔，細聲細語地和我說：妹仔，今天的那個不是姐姐哦，是媽媽，來，我們再叫一遍。奶奶轉(zhuǎn)過我的身子，貼近我的腦袋，指著媽媽說：來，叫媽媽。我輕聲的叫了句：媽媽。媽媽高興極了，連著誒了好幾聲。奶奶又把我抱進懷里，用額頭頂著我的額頭，眼睛對著眼睛，說：妹妹真乖。這時候，奶奶的眼睛裝滿了欣慰，就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
上了大學里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滿懷期待的回家過年。一天晚飯后，奶奶在房間里準備縫衣服，但卻被穿針難著了。奶奶把細細的針對著燈，把線放在嘴里捋了捋，顫顫巍巍地往針孔里穿，穿了好幾次，都沒有穿進去。這時，我的身子猛然一震，奶奶的眼睛，不如從前了。我走到奶奶跟前，拿過針線，說了句：我來。奶奶說：老了，眼睛看不見了，穿針都難咯。聽到這話，我鼻子一酸，強忍著言滾下來的淚珠。忙說一句：哪有，不就是穿針嗎，是針孔太小啦，您看，我都要穿很久嘞！我看看了奶奶的眼睛，奶奶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膜，些許渾濁，暗淡。奶奶真的不如從前了，她的眼睛亦是，星星的光有些暗了。深夜，待奶奶睡著，我輕輕地將手撫在奶奶的眼睛上，心里默念：以后，我做您的眼睛。
生命中的第一句媽媽，是奶奶教會的。然而，時間讓我記得的，不是那個會叫媽媽的我，而是那晚奶奶的眼睛，是多年來，注視著我，跟隨著我成長的，那雙奶奶的眼睛，像星星，一閃一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