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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縱是情深奈何緣淺
四郎和五郎走得時候,九妹才十三歲,如今越發出落的亭亭玉立。八妹也比從前落落大方,只是看四郎和五郎的眼神似乎生疏不少,自二人進門以來,還不曾像從前那般和他們親近。
五郎氣不過:“怎么哥哥才走兩年,我們兄妹感情就如此生疏?”
流年狂汗,于她來說,哪是兩年未見,而是從未相識好嗎!自己還需要時間來接受憑空又多出來的兩個哥哥。
流年自到府里,每遇尷尬時分,總是倩兒及時幫忙解圍,當真極懂她。彼時又是倩兒拉過四郎和五郎,將事情細細說與他們聽。
這個爛梗真是好用!流年在旁默默感慨。
五郎得知事情始末,覺著自己說話確有些重,又回來同流年道歉,這個五哥當真老實得緊。
餐廳早已擺好滿滿一桌子菜,可都是四郎和五郎素日愛吃的,邊關清苦,每日和士兵同臥同食,二人兩年未曾大快朵頤,可是吃得心滿意足。
一家人圍桌而坐,兩年來首次團圓,其樂融融自不必說。
四郎五郎休息幾日,便又恢復往日神采,兄弟幾個約好在花園大醉一場,流年默默盯著那幾壇女兒紅好久,非要一起。
四郎甚是奇怪:“八妹從何時開始喝酒的?”
二郎調侃:“她現在可是個十足的小酒蟲!不僅記憶全無,連習慣和習性也與從前全然不同,家人都慢慢習慣,也看開了。”
四郎驚詫:“這么嚴重?”
“非常嚴重,我們全當是換了個妹妹。”
流年試探道:“我這樣不好嗎?”
沒想到幾個哥哥全都噗嗤一笑:“好好好,只要你活著,怎么都好。”
流年心內甚暖,瞬間開了顏,又突然想起寇準:“還有一人也甚是愛酒,多日未見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去找他一起。”
流年話音剛落人就跑得沒影兒,直奔大理寺而去。這幾日家里氣氛極好,她沉浸其中竟把寇大哥忘個干凈。如今想來,寇準真是好久沒來天波府,流年甚覺奇怪,是發生何事還是被公務絆住腳?
流年至大理寺后衙叩門,小廝開門見是流年,甚是驚喜:“是姑娘!”
“你認識我?”
小廝自覺失言,未再言語。
“我是楊八妹,麻煩通報一下寇大人。”
“姑娘請跟我來。”
小廝并未去通報,而是直接引流年進門。流年當真奇怪,怎么大理寺來人都不用通報嗎?
流年無從知曉,小廝在開門見到她時,便將她認出。湖邊草廬和內衙書房,處處可見她的畫像。他家大人日日都畫,畫中人神態各異,笑媚如花,小廝每日收拾書房,小心翼翼將鋪在桌案上的畫像卷好插在旁邊大花瓶里。花瓶已經插滿,他正想著要去淘一個更大的。
他自小跟在寇準身邊伴讀,對寇準甚是了解,自然知道他家大人對這姑娘心意,也知道寇準時時刻刻念著她,便沒有通報直接將她引到書房。
小廝推開門:“姑娘請進。”
流年一只腳剛踏進去,卻見桌案上壘了好高一堆文書,寇準伏在案上,眉頭緊鎖,奮筆疾書。
果然,他是被公務絆住腳,流年不想打擾,便將那只腳又退了回來。
小廝見狀急喊:“大人。”
寇準從文書中抬起頭萬分驚喜,方才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八妹,你如何來了?當真驚喜!”
“我見你好久沒來天波府,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被公務絆住腳,就過來看看,果見你是公務繁忙!”
寇準開懷淺笑:“你是擔心我?”
“方才有些擔心,不過現在放了心。你自先忙,我回去了。”
她竟擔心他,寇準內心一暖。
“等等,你是不是有事?”
流年垂著頭囁嚅道:“我四哥和五哥前幾日回府,哥哥們要喝酒小聚,我便來尋寇大哥一起。”
“兩位少將軍這么快就回府了?罷了罷了,這公務也不是一日便可理順的,今日我們就一醉方休。”寇準說罷扔了筆,隨八妹而去。
天氣甚好,暖陽微醺,園中蝴蝶飛舞,蜂兒追逐,陣陣馨香夾雜在微風中,甚是舒爽。
四郎、五郎和寇準第一次見,自是又一番寒暄,亦是以兄弟相稱。流年又去拉倩兒和九妹一起,園中石桌上擺滿好菜,陳年女兒紅一開,醉了天上的云彩,驚了飛舞的蝴蝶。
九妹給每人都斟滿了酒,眾人舉杯,一飲而盡,心肺通透。
“今天我們不談公事,不談政事,拋開一切凡俗,一醉方休!”大郎舉杯道。
眾人附和,酒杯斟滿,又是一飲而盡,皆嘆:好酒。
倩兒和九妹只喝兩杯,便不敢再喝。只有流年,跟著哥哥們一杯接著一杯,一壇酒瞬間見底。
四郎和五郎真是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不會吧,八妹真是好酒量,哥哥從前當真眼拙!”
八妹一哼,并未搭茬。
三郎道:“五郎,要說我們兄弟中,數你武功最高,悟性最強。可如今的八妹,悟性也是不得了啊,假以時日絕可以超了你。”
五郎不信:“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一試便知!”
“我去取槍。”七郎說罷一溜煙跑走,一會功夫自練兵場抱了兩把銀槍回來,一把扔給五郎,一把扔給流年。
流年狡黠一笑:“五哥可要讓著點妹妹哦。”她話音還未落,手中銀槍便已飛向五郎耳際,疾風掃過,五郎差點不及反應。
八妹出槍速度極快,五郎始料未及,心中一驚,當真不可小覷。
二人槍槍見招,虛實之間變化無窮,速度之快,另眾人目不暇接。快則快已,終究還是流年輸了。
“八妹槍法之快,五哥佩服,若你是男兒,必定帶你上戰場,歷練兩年,你的武功定會更上一層樓。”
“女子也可以上戰場啊,為什么上戰場的只能是男兒,這不公平。”
四郎笑道:“好妹妹,你即有此心,日后四哥定找機會帶你上戰場,我們楊家女兒個個習武,自跟平常女子不同,不用理會這些俗理。”
說起流年槍法之快,只因特種兵練就的就是速度,在別人槍還未瞄準之時,流年子彈早已出膛,唯快無破,先發制人。
寇準目光呆呆的隨流年游走,她槍槍舞得漂亮,當真巾幗不讓須眉。而他內心的愛慕竟又濃烈一分。
你竟也是這樣的女子!到底還有多少驚喜?
寇準借著酒意打定注意,定要向楊將軍提親,將她娶回家不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心中早已認定非卿不娶,又何須再等?
眾人喝了有半日,三壇女兒紅見底,方才散去。
寇準借酒意徑直去找了楊將軍提親。楊將軍和楊夫人對視一眼,心中一沉,嘆下口氣:“寇大人,您人品貴重,學富五車,小女若能嫁給你也是她的福氣,只可惜……”
楊將軍欲言又止,寇準心覺不好:“將軍可有難言之隱?”
“小女已有婚約。”
寇準腦袋嗡一聲酒醒大半,一顆心沉落谷底,萬劫不復。
“八妹已定過親?”
楊將軍點頭:“如今的八妹自己都忘了自己定過親。”
寇準失落的將手搭在茶桌上,不小心碰掉茶杯,清脆一聲巨響在他心中碎裂……
“她竟忘了嗎?寇準聽聞八妹曾受傷失憶,是何情形,將軍可否告知?”
楊夫人扶額嘆氣:“半年前,她和倩兒上山采藥,遭遇雷雨天氣,山路泥濘,視線不清,八妹意外失足摔入山澗。”楊夫人說著便有些哽咽,“全府整整找了一日才找到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八妹。倩兒廢了好大力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昏迷整整半月,醒來后全府的人她都已不識。”
事過半年,楊夫人憶起那日事情,依然滿是焦急、絕望與心痛。于她來說,只要女兒活著,無論失憶也好,怎么都好,只要她還活著!
“原是如此!”寇準心中疑惑已解,只是這答案太過殘忍,她竟受了如此苦痛。
“八妹是與何人定親?”
“與我師弟王錦之子定親。她二人青梅竹馬,自小定親。我知道寇大人對八妹用情至深,只是君子一諾千金,我已將女兒許配他人,便不能再應大人提親。”
一盆冷水自上澆下,寇準如同跌入冰河,寒冷刺骨……
縱是情深,奈何緣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