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抵達工作室門口,俞思遠還來不及說什么,就在車鎖發出“喀”的響聲后,后車廂已響起開門的聲音,然后他眼睜睜見到丁寧沖進雨幕的身影。
雨嘩啦啦地下著,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背影。
坐在駕駛室里,透過被雨水沖刷得氤氳的窗戶,他隱約看到她推開了工作室的玻璃門,在一個腳底打滑扶著門把手才穩住身體后,她又輕輕地關上了門。
丁寧站在玻璃門的后邊,俞思遠坐在駕駛室上,兩人的目光隔著雨簾在空中相觸,也僅僅只是兩秒時間,她轉身進到里邊,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音箱里播起了陳奕迅的《十年》,暗啞低沉的嗓音充滿在整個車廂里,配著帶有哀傷氣息的歌詞一點點侵入俞思遠的心房。
十年之后
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難免淪為朋友
打開副駕駛室的車蔞,他在里頭摸索了好久才摸出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抽出僅剩的一根給自己點著。
煙味充斥在鼻腔內,辛辣刺激的氣味令他有瞬時的不適,幾欲作嘔。
? ? ? ? 很快他硬生生壓下這股不適感,并且開始吞云吐霧。
他不吸煙,但介于交際需要,他會在車里備一包煙和一枚打火機,遇到愛抽煙的人,他會給對方遞上一根,以此進深感情。
第一次抽煙是他在大學畢業的那個晚上,他跟班上的同學一起夜游了西湖,那晚下著蒙蒙細雨,煙波浩渺的湖面上,倒影著城市的燈紅酒綠。
? ? ? 身邊的同班同學唱起了《送別》這首歌,也許是情緒到了某個點,他喝了點酒也抽了人生第一口香煙。
? ? ? 那個時候,他的念頭就是在他鄉的她怎樣,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起在有關他們的一切。
然而等思緒上來之后他又開始自嘲起來——那個離開得那么決然,不留一絲信息的人怎么會懷念以前的種種呢?即便曾經的他們有多么的相愛,到最后她也能抽身而退,干干凈凈清清爽爽。
說到底,他的這些想法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工作第二年,他從一個他倆的共同好友那里得知她在法國留學,也許會永居國外的消息,但有關她的訊息也也僅僅只是停留于此。
本以為相隔好幾個十萬八千里的他們再也不會有相見的機會,未想到命運在暗中來了個笑話——
? ? ? 在他工作的第三年,她回了國,并且他們還是在同一座城。
可偏偏人生就是這么的可笑,明明身處一個城市,但是整整三年,他們都不曾見過面,若不是這次未婚妻的婚紗問題,只怕他倆老死都不相往來了。
不管你曾經有多么的相愛,如今再見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 ? ? 可以微笑,可以交談,可以一起吃個飯,唯獨不能擁抱。
夾在兩指間的香煙被抽掉了三分之一,將其丟在腳下踩滅,俞思遠深深望向燈火通明的工作室,拉下手閘踩下油門離開。